他们一直来到那条深而长的清河边,此时天已全黑,月亮高悬,河水森森流动,寒雾透着微蓝笼下来。
张献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拂湿了手去擦她的脸。
“好冷。”桑蕴想躲,又被掰回去,“我脸上有什么?”
也就是擦了些粉和胭脂,都是吴阿白自己做的,纯天然无公害。
那只微凉的手指慢慢按进她的唇。
桑蕴最讨厌被人强迫做事,紧紧抿着嘴,不让他擦。
对峙许久,张献或许认为好笑,弯了弯眼睛。
桑蕴还是第一次见他笑这么真心,也忍不住笑了笑。
于是那冰凉的指尖就趁机在她展露的唇上用力擦了两下。
桑蕴气到想骂人。
食指中指展开,指尖两点红艳,桑蕴起了坏心,捉住那两根手指,往他自己嘴上按去。
于是那张清俊有致的脸上也染了艳色。
张献呆了下,然后低头在水边照自己的影子,似乎想看看自己变成什么样。
桑蕴也顺着水面看去,不过她的角度看不清他,只看得到水中央一轮洁白明亮的满月。
时碎时圆,冷冷的月,冷冷的水。
她想到今天那个洞房中的男人。
在她被送进去的时候,才知道成亲的人不是洪大师,而是他施法召唤的邪神。
送信的吴阿白都吓懵了。
“难怪他那么执着要黄花少女!原来是为了祭祀邪神。”吴阿白抓着她的手,“趁人还没来,你快走吧!”
桑蕴心里却非常地坚定:“我有预感,不会有事,我可以对付他!”
眼看吉时已到,房间内烛火一瞬间熄灭,阴风顿起。
吴阿白慌忙塞给她一包毒药:“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对邪神有没有用,反正你哄他喝下去吧。”
她从窗户翻出去,就见窗户在眼前嘭地关上,再也无法打开。
烛火全部亮起,如同太阳下温暖明亮。
身边无声出现一名青年男子,桑蕴看不清他的脸和身形,声音也模模糊糊的,但是竟然能正常对话。
可能是第一次结婚,他激动得都哭了。桑蕴一瞬间有些怜悯他。
或许不是什么邪神,而是无辜而死的鬼魂。
他还叫她“阿蕴”……
眼前洁白的月亮忽然被剧烈打碎,仿佛一地水晶破裂,持久地波动着。
桑蕴收回注意力,发现张献滑入河水中,带起了成片的涟漪。
“你怎……”她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拖拽着也掉入河中。
河水刺骨,冻得她一阵瑟缩,只能靠着他滚烫的胸膛。
张献抱着她来到河中央。
那里静静躺着她之前凝视的月亮。
张献双手捧起那只月亮,递到她眼前。
小小的银色圆盘溶在手心,晃晃荡荡的,像薄薄的一片碎冰。
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似月光,纯净美好。
桑蕴望着他,和他手里的那捧月,出奇的,没有笑,也没有其他表情,打湿的红衣黑发后是她冷簇簇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