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贴上了一具没有温度的坚硬身体,她被冻得牙齿发紧。
她感觉自己的体温正在流失,一边被泉水带走,一边隔着衣服向他送去。
如果湿掉的衣服还算衣服的话。
水流从脖子里灌进去,滚动着滑过此起彼伏的胸口,试图钻入没什么空隙的腹部。
水像是媒介,可以通彻万物,钻进棉布,棉布变成胶水,钻进丝缎,丝缎融化成透明。
双方都感知到对方的皮肤纤毫毕现。
温热的呼吸是唯一的温度,比水雾更潮湿,张献觉得,这像是罗网,他快要被捕获成一只笼中雀。
起伏的水波中,怀里的躯体湿滑颤抖,似乎随时都要被水冲走。她紧闭眼睛,水雾不断冲在苍白的脸上,皮肤透明得像要碎掉。
张献很想将她推开,或是按下去。
最后只是将她抬高一些。
本能按住地她后脑,让两张脸贴了很久。
桑蕴不甘心在水中沉浮许久,最后只是贴面,她侧过脸去吻他。
一个冰冷彻骨的吻,持续了很久,久到连冻紧的牙关都松开了。
在这汪用来冰心镇静的寒泉中,两个人只源源不断地感受到放纵激荡的快乐。
桑蕴挣扎着抬起手,在他背部攀爬,激起一阵颤抖和更猛烈的亲吻,最后艰难捏住了那根发带。
手一扬,黑发如瀑散落,像一泼墨熨帖地裹紧两人。
……
寒风呼地一吹,灯笼的火光跳动瑟缩了一下。
桑蕴看着自己手中那根湿哒哒滴水的青色发带。
受冻捞了半天就捞起来这。
她的白羽根……去哪了?
推杯换盏。
庞大的露天广场,由术法变出了天空穹顶,遮天蔽雨,日月星辰流转,光华满堂。
这是一场属于少见的大热闹。
一列列长桌向远方延伸,弟子的面孔由近及远变得陌生,往后数几丈远,便都不认得了。
四周张灯结彩,红红黄黄,扎扎实实的暖光涂在人们面上,无情的人也像带着温和笑意。
头顶虚幻华光,流动如银河,璀璨地照进人们面前精致的案桌,照得高台上一众尊贵的掌门仙君气度非凡。
虚虚实实,如梦似真。
掌门长老轮番发表讲话,唯有本次庆功宴的主人公没有说过一句话。
甚至他没有动过筷子,全程直直坐在掌门右手位。
“张师兄也说两句!”
“仙君莫非不高兴?”
“和大家聊聊!”
前排几个熟面孔的弟子在起哄,他们面前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此时一个个面庞红润。
张献置若罔闻。
他望着面前的几只精致碟碗,其中有碗奶白色汁液,一叠方块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