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摸到了坚实的金属花纹,她将那把短剑抽出来,两只手在两端一拉,雪亮的白光在眼前闪了下。
她心中大定。
张献的碎星剑不知道掉到哪里了,她的刀又插在死人脸上,这下子有了兵刃,就算遇到什么危险,总归不用坐以待毙了。
抱着这把剑,闻着潮湿水汽和血腥气,桑蕴往黑暗中张献的方向看了眼,试探问道:
“你不会突然死掉吧,让我靠着尸体过一夜,我会很害怕的。”
原本也只是说给自己听的,没想到良久后,她感觉到自己腿边无力垂落的那只手,微微动了动。
好像是在她皮肤上轻轻叩了三下,很慢很缓,但很清楚。
可能在告诉她放心,今晚不会死。
还算有良心。桑蕴努力避开他胸口的伤,又往里缩了缩,两人隔着湿透的衣服靠在一起,竟也没那么冷了。
张献感觉到温暖的热度“咚咚咚”地往自己身体递进来,驱散掉了快要冻住脏腑的坚冰。那一跳一跳的热气仿佛是从心跳迸出的热血,在两个胸膛不断碰撞,将活力,从这具身体,送到那具身体。
神智恢复了一些清明。
耳边是平缓而疲惫的呼吸,身体除了感受到心跳再没有别的。桑蕴好像睡着了。
他的手臂被动过,环在她身上,手背挨着她的手,碰到了那把剑。
他想到她的刀,还在那人身上。
如果还能支撑到回去,得将此事解决。
说起来或许好笑,临死前唯一一件未竟之事,竟然是这个。
——替弟子掩盖杀害同门的丑事。
这样阴私,这样伪善,这样……贴近。
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靠这么近了,对吧?
张献再次清醒的过来,已经是一日后了。
眼前是一间不算大的房间,没什么摆设,清爽干净的床榻桌椅,大多是木质,空气中有浓重药味。
他没想过自己能活下来。
是桑蕴……她真的将自己带回来了。
从最偏远的鸿跃崖,回到主峰,就靠她一个人,如何做到的?
她为什么非要如此要强?
华明的脸笑嘻嘻在他头顶:“师侄你醒啦,医治很成功。”
张献望着他,发现自己灵力滞涩,想动一动胸口便剧痛。
先天心疾加上穿心之箭,他自知没有生还可能,华明竟能医治?
他没有说话。
华明:“悠着点吧,再不拿自己当回事,真的活不过此冬了。”
张献没什么反应:“原本我就活不到来年了——不正是因为此事,才举办宗门大比。”
“嗨呀,你竟然知道。”华明摸了摸鼻子,“谁泄露的,这种事怎么能通知患者。”
想想还有点残酷——不仅他寿数无几,门内也急着大海捞针,试图再捞个天才出来取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