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悦这才抬起头,眼眶还红着,却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好。”
九渊站在原地,看着林栖悦收起炉中的骨灰,叶栖梧小心的抱起阿蕊,两人的身影挨得很近。
“分道扬镳?谁要跟你们分道扬镳。”他抬脚跟上,故意踩重了步子,发出“咯吱”的响。
林栖悦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点诧异,他却别开脸,大步走到前面,只留给他们一个绷得笔直的背影。
洞外的夕阳正斜斜照进来,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缠缠绕绕地往后山而去。
怕我抢走你师妹?
深夜,丛林深处,篝火边,叶栖梧和林栖悦看着九渊往篝火边一坐,月白的袍角扫过地上的枯枝,带起些微火星。
叶栖梧眉头微蹙,声音沉了些,“你打算跟我们到什么时候?”
“谁说我是跟着你们的?”九渊嗤笑一声,目光慢悠悠看着林栖悦,忽然带了点促狭:“我是跟着你师妹的。”
林栖悦正往嘴里塞野果,闻言猛地顿住,果肉卡在喉咙里,呛得她直眨眼。她看看九渊,又看看身旁的叶栖梧,脸颊莫名发烫。
叶栖梧的眉头蹙得更紧,指尖在剑鞘上轻轻一叩,带着几分警示:“注意你的言辞,栖悦并非可以随意戏耍之人。”
九渊抬眼,眼底的火光晃了晃,竟显得有几分认真,“你紧张干嘛?怕我抢走你师妹?”
九渊这话像块石头投进篝火,火星子“噼啪”炸得更高,映得他眼底的促狭与认真搅在一处,让人辨不清真假。
叶栖梧的指尖猛地攥紧剑鞘,指节泛白。篝火的光落在他清俊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九渊道友说笑了。栖悦是我师妹,自当护她周全,不容旁人轻慢。”
“轻慢?”九渊忽然转头,目光直直落在林栖悦脸上。篝火的光在他眼底明明灭灭,刚才对着叶栖梧的锐利忽然收了,倒添了点说不清的认真。“我轻慢你了?”
林栖悦被他看得一愣,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她攥着衣角,“我……”她张了张嘴,想说“是”,可看着九渊那双映着火光的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啊。”九渊催促道,“我是不是把你当玩意儿逗了?还是对你不敬了?”
林栖悦的脸颊被火烤得发烫,又被他问得心慌,只能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也、也没有……”
“听到了?”九渊立刻转头看向叶栖梧,眉梢挑得老高,“你师妹自己都不觉得我轻慢,叶道友倒是比当事人还急。”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莫不是……你心里早就把她当成别的什么,才见不得旁人跟她多说一句话?”
叶栖梧的脸色微红,他看了眼窘迫的林栖悦,又看了眼九渊,眼底的波澜已平:“道友既无恶意,便请自重。”
九渊这才收敛了些,重新坐回火堆边,却没再闭目养神,只支着下巴,目光时不时往林栖悦那边瞟。
他小声问道:“你这师兄叫“叶栖梧”,你叫“林栖悦”,怎么那么巧,名字里都带着“栖”字?”九渊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叶栖梧听见
林栖悦闻言愣了下,抬头时恰好撞进他眼里。那目光里的探究太亮,像篝火里最旺的那簇火苗,烫得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我怎么知道,”她别开脸,指尖无意识捏紧身上的毛毯,声音淡了下去,“可能是爹娘和师尊恰好想到一处去了吧。”
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她凭什么跟九渊说这些?
她猛地闭了嘴,抬眼时眼底已带了点防备:“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要是实在闲得慌,不如多看看四周有没有妖兽,省得夜里真被叼走了。”
九渊挑了挑眉,非但没生气,反倒笑了,眼里的探究淡了,添了点促狭:“怎么?这就恼了?我不过随口问问,又没刨你家祖坟。”
“你!”林栖悦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瞪着他。
叶栖梧在一旁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夜深了,早些歇息吧。轮流守夜,我值上半夜。”
九渊“哦”了一声,没再逗林栖悦,转身换了个方向:“我睡会儿,下半夜叫我。”林栖悦看着他的背影,气鼓鼓地往叶栖梧身边凑了凑。
叶栖梧给她盖上毯子,温和道:“别理他。他性子本就乖张,你越理他,他越起劲。”
篝火依旧噼啪烧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挨得很近。林栖悦望着跳动的火苗,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渐渐散了。确实,跟九渊这种人置气,纯属自讨苦吃。
青石镇冤魂(修)
三人行至青石镇时,日头已过晌午。
刚踏上镇口的青石板路,林栖悦就觉出不对。明明是晴好天,镇上却像蒙着层灰,沿街的铺子半开着门,掌柜们耷拉着眉眼,连挑货郎的吆喝都没了力气。
“这镇子怎么死气沉沉的?”她拽了拽叶栖梧的袖子。
叶栖梧颔首,目光扫过街角扎堆的老妪,她们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见生人过来便立刻噤声,眼神躲闪。
他刚要上前询问,就听九渊忽然嗤笑一声:“这地方,怨气和乱葬岗有的比。”话音未落,就有个挎着菜篮的大婶经过,听见这话脚步一顿,上下打量他们几眼,迟疑道:“几位是外乡来的?要在镇上歇脚?”
林栖悦忙点头:“是啊,想找家客栈住几日。请问大婶,镇上这是怎么了?”
大婶叹了口气,往街角缩了缩,压低声音:“还不是去年那桩惨事闹的……”原来一年前,镇外官道上出了桩人命案。一名行商夜里赶路,被辆疾驰的马车撞翻,抢了值钱的财物后,被人活活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