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是不曾被拿枪的敌人征服过的,他们这些人在敌人面前不愧英雄的称号,但是经不起人们用糖衣裹着的炮弹的攻击,他们在糖弹面前是要打败仗的……
冰冷的夜风灌满刘峰的衣领,荒草划过他的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他趴在废弃广播站后院的草丛深处,像一尊石雕,只有胸膛因剧烈奔跑而微微起伏。耳朵捕捉着远处传来的零星枪声、呵斥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苏翰辰的手下正在像梳子一样搜索这片区域。
不能久留!对方人多,且有枪,一旦形成合围,插翅难逃。
刘峰屏住呼吸,借着月光和阴影,开始像蛇一样在草丛中匍匐移动。他避开搜索者手电光柱扫过的区域,朝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广播站更深处、与一片老居民区相接的围墙摸去。
每移动一步,都极其小心。曾经的侦察兵生涯以及战场上的洗礼让他对潜行和反追踪烂熟于心。他利用地形、风向甚至虫鸣的变化来掩盖自己的声响。有两次,搜索者的脚步几乎就擦着他藏身的草垛而过,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的烟味和汗味,但最终都有惊无险地避开了。
终于,他摸到了那道布满苔藓和裂缝的旧围墙下。围墙不高,但顶上插着碎玻璃。他深吸一口气,后退几步,一个短促助跑,脚蹬墙面,双手敏捷地抓住墙头,身体借力向上,巧妙地避开了玻璃碴,悄无声息地翻了过去,落入墙另一边的黑暗中。
墙这边是紧邻广播站的一片老旧平房区,巷道狭窄错综,如同迷宫。刘峰落地后没有丝毫停留,立刻钻入最近的一条窄巷,身影迅速被黑暗吞噬。他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回到相对熟悉的“山峰电子”附近,或者想办法联系上郑指挥长。
然而,苏翰辰的“清道夫”计划显然己经启动。刘峰刚穿过两条巷子,就听到前方巷口传来汽车引擎声和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手电光柱的晃动!
“这边!仔细搜!他肯定跑不远!”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
前路被堵!刘峰立刻转身,钻进旁边一条更窄的、堆满杂物的死胡同。他背靠冰冷的砖墙,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这是一条绝路!
手电光和人声越来越近。刘峰目光急速扫过周围,除了几个破旧的垃圾桶和一堆碎砖烂瓦,没有任何藏身之处。他咬紧牙关,手摸向腰间——那里只剩下一把从仓库带出来的、子弹所剩无几的手枪。硬拼是死路一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一扇低矮的木门“吱呀”一声,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一只苍老的手伸出来,朝着刘峰急切地招了招。
刘峰心中一凛,来不及细想,在追兵脚步声抵达巷口的瞬间,他侧身闪入了那扇门内。木门立刻被轻轻关上,插销落下。
门外,追兵的脚步声和呵斥声近在咫尺。
“妈的!跑哪儿去了?”
“这死胡同,肯定藏起来了!搜!”
门内,一片漆黑,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刘峰背靠着门板,眼睛逐渐适应黑暗,隐约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是个老人。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通往里屋的方向,然后自己则颤巍巍地走到门边,似乎在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刘峰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低声道:“多谢。”然后迅速闪进里屋。里屋同样简陋,但有一个后窗。他推开窗户,外面是另一条更僻静的小巷。
这时,他听到外间传来敲门声和盘问:
“老头!开门!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跑过去没有?”
老人含糊的声音响起:“没……没看见啊……我耳朵背,刚睡下……”
趁着老人应付追兵的短暂间隙,刘峰不再犹豫,从后窗翻出,再次融入夜色中的巷道网络。他不敢走大路,只能在小巷中穿梭,凭着记忆和方向感,朝着“山峰电子”的大致方位迂回前进。
每一次拐弯,每一次听到远处的动静,都让他的神经紧绷到极点。苏翰辰的能量远超他的想象,这张追杀网撒得又密又急。
他不知道那个开门的老人是谁,是巧合还是有意相助?但此刻他己无暇深究。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苏翰辰的“清道夫”不会给他任何喘息之机。而他也清楚,从翻出广播站围墙的那一刻起,他与苏翰辰及其背后那个幽灵般的组织,己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刘峰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梭,如同幽灵,充分利用每一个转角、每一处阴影规避可能存在的眼线。苏翰辰的“清道夫”行动效率极高,主干道上不时传来急促的警笛声——那未必是真正的警察,更可能是对方调动资源制造的混乱与封锁。
他不能回“山峰电子”。那里必然是首要监控目标。他需要一个对方绝对想不到的、且能暂时获得喘息和情报的地方。
一个名字浮现在他脑海——萧穗子。
这位女作家背景相对单纯,住所隐蔽,且她之前的到访表明她对刘峰的处境有所了解和同情。更重要的是,她作为文化人的身份,不容易被立刻关联到这场血腥的博弈中。
凭借记忆,刘峰绕了大半个城区,在天色将明未明、最黑暗的时刻,来到了萧穗子居住的那片文人聚居的安静胡同。他观察了很久,确认没有可疑人员和车辆监视后,才如同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翻墙进入了萧穗子家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