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山风尘仆仆地从广州赶回北京,一进“山峰电子经营部”,就听李晓梅带着后怕和激动,把刘峰这半个月的惊险经历讲了一遍。
陈宝山听得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用力拍了拍刘峰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愧疚和后怕:“小峰。这事儿闹的……哥对不住你!我要是在北京,好歹也能帮衬着周旋一下,让你受这么大委屈!”
刘峰摆摆手:“宝山哥,这跟你没关系。是祸躲不过。”
这时,何小萍从里间走出来。刘峰介绍道:“宝山哥,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何小萍同志。”
陈宝山是明白人,眼光在刘峰和何小萍之间一扫,见刘峰介绍时语气里的那份自然亲昵,再看何小萍眼神里对刘峰毫不掩饰的关切,心里立刻就跟明镜似的了。他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绝口不提两人的关系,只是客气地跟何小萍寒暄:“何同志,你好你好!常听小峰提起你,在上海念大学,真是了不起!”
寒暄过后,陈宝山神色凝重起来,压低声音说:“小峰,我回来路上打听了一下,这事儿·····有点蹊跷。”刘峰和何小萍都看向他。
“吴胖子那边,”陈宝山皱着眉,“听说一进去,没怎么扛就全撂了,痛快得不像他平时的为人。而且,他老婆孩子,前几天己经坐火车回老家了。”
“回老家也正常吧?”何小萍轻声问。
“怪就怪在这儿,”陈宝山意味深长地看了刘峰一眼,“他们坐的是二等座。吴胖子以前多阔绰?就算他倒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老婆孩子回老家,再不济也该坐个软卧吧?吴胖子进去当天就这么急匆匆、悄无声息地坐硬座走了,像不像……有人给了笔钱,让她们赶紧消失?”
刘峰心里一凛,陈宝山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表面结案的平静,露出了底下暗流的汹涌。王建国的死,吴胖子的爽快认罪,家属的匆忙离去……这一切串联起来,绝不仅仅是“死无对证”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店门被推开了。三人抬头一看,都愣住了——来的居然是吴胖子那个混不吝的小舅子,王浩。
王浩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嚣张,眼神有些躲闪,甚至带着点惶恐。他看见刘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地开口:“刘…刘峰。”
刘峰站起身,眉头微蹙,语气平静但带着警惕:“王浩?你来干什么?”
“我我今天不是来找事的。”王浩赶紧摆手,往前凑了两步,压低声音,“是我姐夫……吴哥,他想见你一面。”
“吴胖子要见我?”刘峰更加诧异了。案子都结了,他还有什么必要见自己?
王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眼神里透着一丝古怪的急切:“吴哥说…有件事,关于…关于你这次进去的事儿,他觉得……得当面跟你说清楚。他说,你要是不去,可能会···…后悔。”
“后悔”两个字,王浩说得格外重。
陈宝山和何小萍都紧张地看着刘峰。刘峰沉默着,心里飞快地权衡。吴胖子己经是阶下囚,见面风险可控。但他为什么要见自己?他嘴里那个“后悔”的事,到底是什么?是另一个陷阱,还是……王建国之死背后,那被掩盖的真相的一角?
空气仿佛凝固了。刘峰看着王浩那双不再混浊、反而带着恐惧的眼睛,心中有了决断。
“好,”刘峰沉声道,“我跟你去。”
刘峰从看守所出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陈宝山和何小萍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样?他说什么了?”陈宝山急切地问。
刘峰没首接回答,目光扫向还等在不远处、神情惶恐的王浩。他走过去,盯着王浩的眼睛,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王浩,你听好。你姐和你外甥现在很危险。你如果不想死、就别再回你原来的地方,也别再联系任何跟吴胖子有关的人。找个地方,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