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百草堂。
这座药王谷核心建筑,此刻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死气。巨大的厅堂内,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空气中本该是沁人心脾的百草清香,如今却被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甜与腐朽气息所取代。数十盏琉璃宫灯散发着惨白的光,映照着厅内一张张凝重、焦虑、乃至绝望的脸庞。
厅堂中央,一张由千年温玉雕琢而成的玉床上,静静躺着一个少女。她便是药王谷谷主药千山的掌上明珠——药灵儿。曾经灵动的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投下死亡的阴影。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色,如同蒙尘的玉石,一道道蛛网般的紫黑色纹路从她心口蔓延开来,如同丑陋的毒藤,缠绕着她的脖颈,爬上她的脸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气。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伴随着身体难以抑制的细微痉挛,仿佛在与无形的恶魔进行着最后的抗争。
“七绝噬魂散”的毒性,己深入骨髓,侵蚀神魂!
玉床旁,药王谷谷主药千山,这位在古武界德高望重、跺跺脚都能让一方震动的医道巨擘,此刻却如同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他须发凌乱,双目赤红,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女儿灰败的脸庞,宽大的手掌紧紧握着女儿冰凉的小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他身上那股常年浸润药香、令人心安的宗师气息,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悲怆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
“谷主……灵儿小姐的魂火……己如风中残烛……”一位须发皆白、穿着药王谷长老服饰的老者,颤抖着收回搭在药灵儿腕脉上的手指,声音沙哑,带着哭腔,“‘蚀魂引’己侵入心脉,噬魂蛛蝎的剧毒与幽冥鬼藤的阴煞之力纠缠爆发……回天……乏术了……”他说完,老泪纵横,无力地垂下头。
“不!不可能!”药千山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血光,如同受伤的雄狮,“我药王谷千年传承!汇聚天下灵药!难道……难道连我女儿的命都救不了吗?!再想办法!一定有办法!!”
他的嘶吼在空旷的大厅内回荡,却只换来一片死寂的沉默和压抑的抽泣声。
大厅两侧,聚集着数十位闻讯赶来的“名医”。他们来自古武界各大宗门、世家,或是声名赫赫的散修圣手。此刻,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自视甚高的医者们,一个个面如土色,眼神躲闪,额头上布满冷汗。有的摇头叹息,有的闭目不语,有的则偷偷擦着额角的汗珠,不敢与药千山那绝望而疯狂的目光对视。
“药谷主……节哀……”一个穿着玄机阁长老服饰、面容清癯的老者,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拱手道,“七绝噬魂散本就歹毒异常,如今又混合了幽冥鬼藤的变异阴煞之力……此毒……己非人力可解。强行施救,恐……恐会加速小姐……”
“闭嘴!”药千山猛地转头,赤红的双目如同利剑般刺向那玄机阁长老,“滚!都给我滚!一群废物!庸医!!”他状若疯魔,周身罡气不受控制地鼓荡,震得周围桌椅嗡嗡作响。
那玄机阁长老脸色一白,讪讪退下,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唉……可怜药仙子,花季年华……”
“连药王谷都束手无策,我等又能如何?”
“幽冥殿……好狠毒的手段!”
“看来……那九阳灵芝,注定与我等无缘了……”
低低的议论声、叹息声在人群中蔓延,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所有人淹没。
苏晚晴抱着囡囡,站在大厅角落,看着玉床上气息奄奄的药灵儿,又看看状若疯魔的药千山,心中充满了同情和一丝兔死狐悲的悲凉。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女儿,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之中。囡囡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沉重的悲伤,小脸有些发白,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玉床方向,小手紧紧抓着妈妈的衣襟。
就在这时!
“让开。”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清晰地响起,打破了厅内令人窒息的绝望。
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龙霆抱着囡囡,分开人群,缓步走向中央的玉床。他的步伐沉稳,面容冷峻,眼神深邃如古井,不起丝毫波澜。在这片绝望的海洋中,他如同一座孤岛,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静。
“是他?”
“那个在谷外驱散蚀魂引的人?”
“他想干什么?连药王谷长老都……”
“哗众取宠!不知死活!”
质疑、嘲讽、惊疑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龙霆身上。
“站住!”一名药王谷弟子红着眼眶,挡在龙霆面前,声音哽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谷主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小姐!”
药千山也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龙霆,声音嘶哑:“你……你要做什么?”
龙霆脚步未停,目光平静地迎上药千山那充满血丝和绝望的眼睛。
“救人。”
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救人?”药千山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希望光芒,但瞬间又被更深的绝望覆盖,“你……你能救灵儿?这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