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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歧路之思（第1页）

不知过去了多久。

在这片没有时间概念的道场中，陈阳那破碎的意识体，才在“元始镇魂印”垂落的秩序之光中，一点一点地，重新凝聚。

这个过程漫长而痛苦。

他像一个在车祸中全身粉碎的幸存者，依靠着最顶级的维生系统，艰难地将飞散的骨骼与血肉，重新拼凑回一个模糊的人形。

记忆宫殿的废墟之上，新的梁柱被缓缓竖起。

那些被搅成一团乱麻的记忆碎片，在他的意志下，被重新梳理、归档。

每一个念头的稳定，都耗费了他堪比创造一枚次级符文的精力。

当他终于能完整地维持“自我”这个概念，不再有随时可能崩溃的危险时，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淹没了他整个灵魂。

他不敢再有任何轻举妄动。

那次失败的阴影，如同一道永不磨灭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意识核心。

他只是静静地盘坐在镇魂印之下，沉下心来。

他开始复盘。

如同前世最严谨的事故调查员，他将自己的意识彻底沉入记忆宫殿的深处，在那片新生的、空旷的大殿中央，一遍又一遍地，以绝对客观的视角，回放着那次失败的全过程。

元力光点从阵列中被剥离。

它靠近自己的意识体。

它触碰到自己的灵魂本源。

然后，那场恐怖的内部爆炸。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能量的流转，每一次灵魂被撕裂时的痛苦反馈，都被他剥离掉所有情绪的干扰，化作最冰冷、最纯粹的数据流，反复演算。

他尝试了亿万次的推演，试图找到那个出错的环节。

是元力的属性定义有误吗。

不是。

它所蕴含的光与热，是他最熟悉的法则，稳定而纯粹。

是他的意识体太过脆弱吗。

是的。

但这只是表象，而非根源。

在漫长到足以让星辰生灭的沉思与分析之后，他终于捕捉到了那个藏在所有表象之下的，最根本的，也是最致命的逻辑谬误。

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犯了一个愚蠢到可笑的，方向性的错误。

他将自己创造出的元力，当成了一种可以首接吸收的，即取即用的“补品”。

却彻底忽略了，它那源于鸿蒙本身的，最原始的“野性”。

一股巨大的，恍然大悟的明悟，冲刷掉了他心中所有的后怕与迷茫。

一个类比，从记忆宫殿那座名为“格物院”的殿堂中，清晰地升起。

前世的人类，不能首接饮用从地下抽出的黑色原油。

他们需要建立起复杂的炼油厂，通过蒸馏、裂化、提纯等一系列繁琐的工序，才能从中得到可以驱动机器的汽油和柴油。

人类，也不能首接吞食从矿脉中挖出的铁矿石。

他们需要建造高炉，用烈火与焦炭，将矿石中的杂质剔除，百炼成钢，才能用其铸造刀剑，建造楼宇。

万物，都需要“加工”。

万物，都需要“提纯”。

而他的元力是什么。

它是由他最纯粹的意志，与这片天地间最原始、最混沌的鸿蒙之力，首接结合而成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