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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草芥入营（第2页）

林缚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住冰冷的岩壁。他把苋菜往怀里塞得更紧，手指悄悄摸到地上的一块尖石。

“敬酒不吃吃罚酒！”另一个少年扑了上来，林缚侧身躲开，手里的尖石狠狠砸在对方的膝盖上。那少年惨叫一声，抱着腿倒在地上。

刀疤少年愣了一下，随即怒吼着挥矛刺来。林缚矮身躲过，矛尖擦着他的头皮扎进岩壁，迸出几粒火星。他趁机扑过去，用肩膀撞在刀疤少年的肚子上，趁对方弯腰的瞬间，抓起地上的铁矛，狠狠砸在他的背上。

两个回合下来，林缚也脱了力，扶着岩壁大口喘气。那三个少年连滚带爬地跑了，临走时还撂下几句狠话。林缚看着他们的背影，把野苋菜塞进怀里，又在附近找了些能吃的树皮，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

他路过一处帐篷时，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红线头领说了，明天要去攻打曹州城，让咱们做好准备。”一个粗嗓门说。

“打下曹州城，就能有粮食了？”另一个声音带着不确定。

“肯定的！”粗嗓门的声音提高了些，“红线头领本事大得很，上次在濮州，她一个人就杀了三个官军！跟着她，错不了！”

林缚的脚步顿了顿。红线？他想起昨天分发粮食时，那个多给了他一把米的战士，似乎也提到过这个名字。

他没敢停留，加快脚步回到自己的角落。夜幕己经降临，篝火旁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人在讲故事，说红线头领如何用兵如神，如何把抢来的粮食分给穷人；也有人在骂骂咧咧，抱怨每天只能喝稀粥，还不如当流民自在。

林缚靠在帐篷的支柱上，啃着白天找到的树皮。树皮又干又硬，像在嚼木头渣，刮得嗓子生疼。他掏出怀里的野苋菜，就着一点水咽下去，那点微弱的绿意，是这灰暗营地中唯一的亮色。

半夜里，他被冻醒了。帐篷外传来压抑的哭声，一个妇人在哭她病死的孩子。林缚摸了摸胸口，那半块粟饼还在。他把饼掏出来，借着月光看着上面的霉斑。

这是他从乱葬岗带出来的唯一东西，是妹妹留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他不能吃，也不能丢。只要这半块饼还在，他就还记得自己是谁，还记得那些失去的东西。

天快亮时，营地突然骚动起来。有人喊着“官军来了”，有人慌乱地收拾东西，还有人举着兵器往谷口跑。林缚也跟着站起来，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谷口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慌什么！不过是几个斥候，看我去收拾他们！”

声音刚落，就听见马蹄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片刻之后，马蹄声远去，那个女声又响起：“好了，没事了！都各归各位，准备出发！”

营地渐渐安静下来。林缚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劲装的女子，骑着一匹黑马，从谷口疾驰而过。她的头发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沾着几点血污，却丝毫不减那份英气。

那就是红线？

林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帐篷的缝隙里，默默握紧了怀里的野苋菜。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日子可能会更加艰难。但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像河边的野草一样，无论被踩踏多少次，都要从石缝里钻出来，顽强地活下去。

太阳升起来了，照在浑浊的河水上，泛着金光。林缚跟着人流，朝着谷外走去。他不知道前面等待他的是什么，是粮食，是战斗，还是死亡。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带着胸口那半块发霉的粟饼，带着对妹妹的思念，在这片乱世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