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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方案(第1页)

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分散力量、同时尝试多种方案无疑是愚蠢的,很可能导致每一种都准备不足,最终全盘皆输。

人们心里都清楚,经过讨论和筛选,最后大概率只有一到两种最可行、最受认可的应对方案会被集中资源优先实施。有一个清晰、统一且被大多数人认同的目标,将所有力量拧成一股绳,比起众人凭着热情各干各的、如同一盘散沙,效率无疑会高得多。

而这,也正是布雷克召开这次暖炉集会,进行民主决议的核心原因之一——统一思想,集中力量,共渡难关。

就在讨论声逐渐达到高潮,各种意见交织碰撞时,布雷克那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临时搭建的讲台上。他手中拿着一叠不算厚但显然经过整理的纸张,上面可能记录着之前收集到的各种建议的要点,或是初步筛选出的几个备选方案。他的脸色依旧凝重,但眼神中似乎看到了希望。

众人一见布雷克准备开始主持会议,嘈杂的议论声如同被无形的手掐断一般,迅速低落下去。相邻的人互相用胳膊肘轻碰,低声提醒着“安静,布雷克要说话了”。

很快,偌大的暖炉集会大厅内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公共暖炉中木柴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窗外永不停歇的风雪呜咽。

房间内静悄悄的,这种寂静并非平和,而是一种极度压抑的、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讲台上的布雷克身上,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紧张、期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似乎连时间都在这一刻放缓了脚步,等待着那个将决定小镇今夜命运的方案被最终宣示。

布雷克站在台上,如同即将下达军令的将军,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柴火燃烧的暖意,却无法完全驱散他胸腔内的沉重。他环视着一张张熟悉而又因焦虑而显得有些陌生的面孔,缓缓开口,声音洪亮而沉稳,刻意压过了窗外的风雪咆哮:

“诸位,安静。”

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火焰的噼啪和风雪的呼啸作为背景。

布雷克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从今早紧急敲响警钟到现在,我和几位长老收到了许多由大家提出的、应对眼下危机的方案。感谢诸位在危难时刻展现出的智慧与勇气。接下来,我会将这些方案一一念出来,告知大家。每一个方案念完后,大家可以稍作讨论。最终,等所有方案宣读完毕,我们每个人,无论长幼,都将投出手中宝贵的一票,决定我们接下来共同的道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确保每个人都理解了这个简单的流程。规则无需多言,这是小镇面临存亡威胁时沿用己久的古老传统,旨在最大限度地集中集体的意志。

“好,”布雷克从怀中拿出一叠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纸张,有些是粗糙的羊皮纸,有些甚至是撕下的账簿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那么,接下来是一号方案。”

他展开第一张纸,清了清嗓子,朗声读道:“方案提出者,铁匠铺的学徒,小汤姆。”

人群中,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但眼神倔强的少年挺了挺胸膛,周围传来几声善意的低语。

布雷克继续念道:“方案内容如下:众所周知,北地雪狼皮毛厚实异常,尤以成年巨狼为甚,寻常刀剑难伤其分毫。然而,据古老猎手传说及有限的经验判断,雪狼虽强,其脚掌肉质柔软,与普通野狼并无二致,乃是其致命弱点之一。故此,本方案建议:立即动员全镇人手,将铁匠铺所有库存铁蒺藜,以及紧急熔铸所能制造出的全部铁蒺藜,铺满镇子外围所有可能的接近路径。当雪狼群试图靠近时,锋利的铁刺将刺穿它们的脚掌,使其剧痛难忍,丧失快速移动的能力。届时,埋伏在墙头或哨塔上的守卫便可趁机用长矛、弓箭精准刺杀,事半功倍。”

方案念完,大厅里响起一阵嗡嗡的讨论声。不少人的眼睛先是一亮,尤其是那些对雪狼充满畏惧的普通镇民,觉得这个方案听起来首接而有效——利用陷阱,攻击弱点,减少正面冲突。

“听起来不错啊!”一个裹着厚皮毛大衣的猎户率先开口,“那些畜生的爪子确实是个软肋!让它们变成瘸狼,看还怎么逞凶!”

“对啊,铁蒺藜咱们铁匠铺应该还有些存货吧?”有人附和道,目光投向老铁匠史蒂夫。

然而,不等老铁匠回答,质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带着冷静乃至悲观的口吻。

“想法是不错,小汤姆有心了。”说话的是镇上一位以谨慎著称的老教师,他捻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慢条斯理地说,“不过,却不太切合实际。”

他转向众人,提高了声音:“首先,我们有没有足够的铁料来制造覆盖‘整个镇子周围’的铁蒺藜?史蒂夫,你来说说。”

老铁匠史蒂夫叹了口气,站起身,他粗壮的手臂上还沾着些许煤灰:“库存的铁蒺藜,顶多够铺满镇子大门前那一小片区域。要环绕全镇?除非我们把所有储备的铁锭、甚至各家各户的铁锅、铁铲都熔了!即便如此,数量也远远不够。而且,熔铸需要时间,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老教师点点头,继续道:“史蒂夫说得对。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问题。”

他走到窗边,猛地推开一扇窗户,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片瞬间灌入,引得靠近的人一阵瑟缩。他指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诸位请看!这才下过大雪,天地皆白,而且看这架势,暴风雪远未停下!你们可曾想过,冰冷的铁蒺藜铺在厚厚的、不断累积的雪地上,会发生什么?”

大厅里安静下来,众人望着窗外肆虐的风雪,若有所思。

老教师关上窗户,转回身,声音沉重:“铁蒺藜会因为它自身的金属特性以及与雪的接触,导致下方的积雪微微融化,然后很快,新的雪层又会覆盖上来。用不了一时三刻,那些铁蒺藜就会被深埋在至少半尺深的雪下!它们还能对雪狼的脚掌造成什么伤害?难道指望那些狡猾的畜生恰好踩进被埋没的铁刺里?这概率太小了!”

这时,负责物资管理的玛莎大婶也站了起来,她的脸上写满了忧虑:“还有,如果我们要清理镇子周围那么大一片区域的积雪,确保铁蒺藜能发挥作用,那得耗费多少人力?全镇能动的男女老少都上阵,恐怕也得干到明天天亮!而且工具够吗?大家的体力能支撑吗?在这种天气下长时间户外劳作,冻伤减员的风险有多大?我们眼下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人力和安全的作业环境!”

一连串现实的问题像一盆盆冷水,浇熄了最初听到这个方案时在部分人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小汤姆的脸涨红了,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但最终只是沮丧地低下了头。

他还是太年轻了,缺乏经验。他的想法在理想条件下或许可行,但严酷的现实——匮乏的物资、恶劣的天气、紧迫的时间——像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所有看似美好的构想。

大厅里的讨论声再次变得不绝于耳,比之前更加热烈,也更加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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