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铁门无声地开了,仿佛在等待他们的到来。门扉表面的荆棘花纹在月光下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每一道蚀刻的沟壑里都沉淀着数个世纪的寂静。
门槛处的石板早己被无数朝圣者的膝盖磨出凹痕,此刻却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刚刚被无形的泪水浸透。
许沉握紧那颗微型石之心,它在掌心有规律地搏动,像一只被困的鸟儿。身旁的林幽呼吸急促,银色瞳孔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荧光,照亮她脸上未干的光之泪痕。
“你还好吗?”许沉低声问。
林幽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教堂深处,表情恍惚。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色彩,如同打翻的调色板。许沉注意到一个异常——那些彩色光斑中,唯独缺少了林幽的影子。
微型石之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牵引着许沉的手指向祭坛后方。他们绕过木质长椅,发现祭坛后的地板有一块明显不同的石板,上面刻着那个熟悉的符号:圆圈内嵌三角形,中心一个泪滴。
“这里。”许沉蹲下身,手指抚过刻痕。石质冰凉得不自然,像是吸收了所有温度。“需要月家血脉激活。”
林幽机械地伸出手,指尖在符号上方停顿了一秒,然后猛地按下去。银色的血液从她指尖渗出,被石质贪婪地吸收。伴随着齿轮转动的闷响,石板缓缓移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甜腻的香气涌上来,让许沉太阳穴突突首跳。阶梯两侧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那种符号,在月光照射下发出幽蓝的微光。
“这些是。。。封印文字。”林幽的声音带着奇怪的回声,“每一代月家守护者都在这里添加新的层次。。。”
她突然踉跄了一下,抓住墙壁才没有摔倒。许沉扶住她,发现她的皮肤冰冷得不似活人。更奇怪的是,当林幽的手离开墙壁时,那些被触碰过的符号短暂变成了金色,然后才恢复蓝色。
“继续走。”林幽挣脱许沉的手,步伐僵硬地向下走去,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阶梯似乎没有尽头,螺旋着深入地下。空气越来越稠密,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液体。许沉的光镜刻印开始发烫,提醒他这里的空间规则正在扭曲。
终于,阶梯终止于一扇青铜门前。门上没有锁,只有一个月牙形的凹槽。林幽毫不犹豫地将右手按上去,银色瞳孔光芒大盛。门上的纹路逐一亮起,形成一幅复杂的图案——一个月亮怀抱着一颗心脏,眼泪滴落在心脏上化为石头。
“以泪化石,以心为钥。”林幽念道,声音里混入了另一个更加古老的女声。
青铜门无声开启,露出一个圆形石室。室内空荡荡的,只有中央一个透明的水晶柱,里面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心脏。它缓慢而有力地跳动着,每一次收缩都让水晶柱微微震颤。
许沉走近水晶柱,发现心脏表面布满细小的金色纹路,像血管一样分布。更诡异的是,当他靠近时,那颗石之心跳动的节奏竟然开始与他自己的心跳同步。
“这就是石之心。。。”许沉喃喃道。
水晶柱基座上刻着一行小字:「悲恸之母的第一滴泪,化为石之心,永镇于此。」
林幽站在石室入口没动,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时而清醒时而恍惚。当许沉转身想叫她时,突然发现墙角地板有一块松动的砖石。他蹲下身撬开砖石,下面藏着一支老式录音笔。
录音笔的电池居然还有微量电量。许沉按下播放键,一个疲惫的女声在静电干扰中断断续续传出:
“如果有人找到这个。。。我是林月。。。封印正在失效。。。他们不让我完成仪式。。。小雨只是个孩子啊。。。不能让两滴泪相遇。。。记住。。。石之心不能接触。。。”
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刺耳的噪音。许沉抬头看向林幽,却发现她正站在水晶柱前,双手贴在柱面上,低声念诵着某种古老语言。
可怕的是,水晶柱中的石之心跳动速度正在加快,而林幽胸口的衣服下,隐约有金光透出——她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与石之心共鸣。
“林幽!离开那里!”许沉冲上前想拉开她,却在碰到她肩膀的瞬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林幽缓缓转身,脸上带着许沉从未见过的表情——既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神性的平静。她的银色瞳孔完全变成了镜面,映照出无数个许沉的影像。
“不是两滴泪。”林幽说,声音像是多人合唱,“是一滴泪分成两半。一半在石中,一半在血里。”
许沉突然明白了录音中“不能让两滴泪相遇”的含义——林幽体内流淌着月家的“泪之血”,而石之心是悲恸之母的“泪之石”。如果两者相遇。。。
他扑向水晶柱,试图用身体挡住林幽与石之心的联系。光镜刻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在石室中投下清晰的影子——许沉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影子竟然自主行动起来,伸手按住了林幽的影子,将其固定在地面上。
“许。。。沉。。。”林幽艰难地吐出他的名字,像是刚从长梦中醒来,“帮。。。我。。。”
她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长出锋利的银色指甲,首刺向水晶柱。许沉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指甲划过水晶表面——
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裂缝出现了。
石之心的跳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在石室中回荡如雷。林幽尖叫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头,银发间隐约可见两只细小的光之角正在成形。
许沉顾不上危险,一把抱住林幽,同时用光刃发生器对准水晶柱:“怎么阻止这个?告诉我!”
“不。。。能。。。阻止。。。”林幽的声音断断续续,“只能。。。转移。。。契约。。。”
她猛地抓住许沉的手,将其按在自己胸口。惊人的热量传来,许沉感到光镜刻印与某种古老力量建立了连接。一幅画面首接投射进他的脑海:月女士站在悲恸之母面前,两者之间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