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卧室的幻象在青铜镜碎片上停留了三秒,随后如雾气般消散。许沉将碎片攥在掌心,锋利的边缘割破皮肤,鲜血渗入那些细密的纹路,竟让镜面短暂地浮现出一串地址——江城老城区向阳路17号。
“是林巧巧生前的家。”柯芮的电子眼调出七年前的案件档案,“她继母在被捕前一首住在那里,案发后房子空置至今。”
雨水敲打着车窗,众人沉默地驶向老城区。钟小雨坐在后排,结晶化的菌耳不断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自从接触了轨道上的青铜能量后,那些金属般的菌丝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生长,现在己经蔓延到她半边脖颈,像一套诡异的荆棘铠甲。
“疼吗?”莫里斯递给她一支镇静剂。
钟小雨摇摇头,黑色瞳孔里映着车窗上流动的雨水:“能听见更多声音了。。。。。。那些被吃掉的孩子,他们在哭。”
向阳路17号是栋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式单元楼,墙皮剥落得像得了皮肤病。501室的门上交叉贴着封条,锁孔里插着半截断钥匙,仿佛有人曾试图强行进入却又放弃。
许沉的黑刃轻轻划过门缝,殄文红光闪过,老旧的锁舌“咔哒”弹开。扑面而来的不是霉味,而是一股诡异的甜香——像是腐烂的水果混着廉价香水。
客厅里的一切都保持着七年前的模样。褪色的儿童书包挂在门后,茶几上摆着半杯发霉的橙汁,电视机遥控器还放在沙发缝里。唯一异常的是墙壁——
从玄关到卧室,每一寸墙面都画满了蜡笔画。
不是儿童稚嫩的涂鸦,而是精细得可怕的地铁线路图。不同颜色的蜡笔标注出各条轨道,站点被画成小小的棺材,而交叉枢纽处则是一个个血红色的“X”。最骇人的是主卧墙面——那里用黑蜡笔画着一扇门,门上挂着七盏绿灯,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全是无面的小人。
“鬼市入口。”王猛的青铜剑微微震颤,“她在记录献祭点的位置。”
林幽的机械臂扫描着蜡笔画的颜料成分:“里面有血,人类的。”
主卧的床上果然躺着那具女尸——和林巧巧幻象中一模一样。女人穿着染血的碎花裙,腹腔被粗暴地剖开,内脏不翼而飞。但法医报告显示,当年继母明明是上吊自杀的。
“死亡时间不超过48小时。”莫里斯检查着尸斑,“可这具尸体确实是她。。。。。。连牙齿矫正的金属托槽都和档案照片一致。”
许沉的黑刃突然自行震动,刀尖指向床底。杜岩龙化的左臂掀开床板——下面藏着一个小型祭坛:七盏油灯围着一口迷你黑棺,棺盖上放着一块沾血的蜡笔。
钟小雨突然跪倒在地,菌丝暴长着刺入地板:“下面有东西。。。。。。很多小棺材。。。。。。在动!”
整栋楼剧烈震动,墙上的蜡笔画开始渗血!那些“地铁线路”在血水中蠕动,仿佛有了生命。主卧的衣柜门“砰”地弹开,数十个玩具火车车厢滚落出来——
每节车厢里都塞着一具微型干尸,看体型全是孩童。
“咯吱。。。。。。咯吱。。。。。。”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从西面八方传来。客厅的蜡笔地铁图上,所有标注“X”的位置同时鼓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试图破墙而出。
杜岩的龙火铳轰向最近的一个鼓包,暗金火焰烧穿墙皮,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青铜蜈蚣——每条蜈蚣的背上都长着一张缩小的人脸,正是那些失踪孩子的模样!
“是‘棺婴’!”王猛斩断几条扑来的蜈蚣,“有人把孩子的魂魄封在虫尸里养成了蛊!”
苏芮的凝时之瞳发动,冰蓝光束冻住了大半蜈蚣。陆沉舟的镇龙炮对着墙壁连轰三发,炸出的窟窿里露出令人窒息的景象——
墙体夹层里塞满了微型棺材,每个棺材都在剧烈晃动。更深处隐约可见青铜轨道纵横交错,组成一个庞大的地下网络。
许沉的黑刃插入祭坛中央,血符如闪电般蔓延整个房间。蜡笔画上的血水沸腾起来,浮现出无数挣扎的小手印。
“林巧巧!”许沉对着空气厉喝,“我们知道你恨,但那些孩子是无辜的!”
衣柜的镜子里突然浮现红裙小女孩的身影。她的青铜脊椎伸出镜面,像树根般扎进天花板。
“叔叔说谎。”镜中的林巧巧歪着头,浑浊的青铜眼珠转动着,“你和那些大人一样,只想把我关回去。。。。。。”
她突然尖叫着扑出镜子,腐烂的小手首掏许沉心脏!杜岩的龙爪及时格挡,却被青铜脊椎缠住手臂。更恐怖的是,那些“棺婴”蜈蚣如潮水般涌向众人,每一只都在喊着“饿”!
钟小雨的菌丝突然爆发,金色网络暂时困住蜈蚣群。她痛苦地捂住耳朵:“它们在唱歌。。。。。。是校歌!江城实验小学的校歌!”
许沉猛然醒悟——所有失踪孩子都来自那所学校!
黑刃燃起血焰,他一刀劈向镜面。裂纹蔓延的刹那,整栋楼的灯光全部熄灭。黑暗中,一只冰冷的小手突然抓住许沉的手腕。
“想救他们吗?”林巧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晚满月时,来学校地下室。。。。。。带上那面镜子。。。。。。”
断电只持续了三秒。
当灯光重新亮起时,镜子完好无损,墙上的蜡笔画全部消失,只剩满墙龟裂的痕迹。床下的祭坛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实验小学的老照片——拍摄日期正是林巧巧死亡前一天。
照片角落里,一个穿红裙的成年女人正在抚摸小女孩的头发。
她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赫然是半块青铜镜打磨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