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大陆,青木村。
夜雨敲窗,土屋漏风,油灯将熄。林凡跪在床前,手中布巾刚擦去母亲嘴角的血沫,那双枯瘦的手便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
“别……别去。”母亲声音微弱,眼里全是惊恐,“修仙路,是绝路啊……”
林凡低头不语,只把母亲的手轻轻放回被褥,又掖了掖角。他知道她说得对。村里人常说,无灵根者入仙门,十死无生;有灵根的,也多是炮灰杂役,一辈子踩在泥里,连口像样的灵食都吃不上。
可他有灵根——木、水、土三灵根,伪灵根,资质低劣,修真界最底层的命。
但至少,还能换三块下品灵石。
他从床底翻出父亲留下的《灵药图鉴》,泛黄纸页上画着一株通体暗红、叶如肺叶的草药:血肺草,主疗肺腑之损,可延命三月。产地:毒瘴谷。
他合上书,眼神沉得像井底的水。
次日清晨,他带着母亲那支刻着“陈氏”二字的木簪,走进了十里外的李家堡。
李家是方圆百里唯一的修仙家族,族中有个七品坐诊修士,开药堂,收杂役,也收命。
林凡跪在青石阶下,面前是黑漆木案,案上摆着一张黄纸契书,血红色的字列得整齐:十年采药杂役,不得擅离,不得逃亡,违者魂牌碎裂,神魂俱灭。
管事王虎坐在案后,下巴微抬,像看一条狗。
“签了契,预薪不支,生死不论。”王虎声音懒散,“你这等伪灵根,能活过三年就算本事。”
林凡点头,咬破手指,在契书上按下血印。
王虎甩出三块灰扑扑的石头,叮当落在地上。林凡没弯腰,等对方仆从踢到脚边,才蹲身拾起,转身就走。
他没回头,但记住了王虎腰间那块刻着“王”字的青铜令牌。
仇不急报,账先记下。
李家堡后山,杂役院。
三十斤石锁绑在背上,林凡站在药山脚下。新来的二十个杂役,要在日落前攀完三趟,完不成的,当晚没饭吃。
北坡最险,碎石多,路窄,常有落石。王虎一声令下,林凡就被分到了这条道。
刚爬到半山腰,身后传来闷响。他耳朵一动,立刻扑倒在地,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擦着后背滚过,砸进深沟。
两个王虎的亲信站在上方冷笑,手里还抱着另一块石头。
林凡没怒,没骂,只低头拍了拍灰,放缓呼吸,脚掌贴地,借木灵根感知山体湿气流动。湿气重处,岩层稳固;干裂之地,必有松动。他绕开三处险段,省下大半力气,最后一步跨上山顶时,日头刚好偏西。
当晚发工钱,王虎坐在院中高椅上,翻着账册,说他“损耗折银”,扣去三成。
林凡低头站在人群末尾,没争辩。他盯着那本账册右下角的编号:庚字七三。
又记一笔。
第三日,采药队出发。
目的地:毒瘴谷。
谷口雾气翻涌,墨绿如腐液,吸入一口,普通人当场昏厥。每人发了一粒避毒丹,灰白干瘪,药香淡得几乎闻不到。林凡捏开一看,丹体有裂纹,明显是陈年劣品。
队伍刚入谷五百步,两名杂役开始咳血,倒地抽搐。
瘴气浓烈,不可久留。
林凡蹲下检查,指尖触到对方脖颈,脉搏微弱。他咬破舌尖,以水灵根引出一滴精血混着唾液,涂在伤者人中,又撕下衣角浸湿,盖住口鼻。这是他在《杂役守则》里看到的土法。
“你们守在这,别往里走。”他低声交代其余人,背起一个伤员,一步步退到谷口警戒线。
安置好两人,他返身又进了谷。
不是为了任务,是为了那株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