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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雷霆落（第1页）

夜色如墨，星月无光。豹房内外，看似与往常无异的寂静下，是绷紧到极致的弓弦。

王潇和衣躺在龙榻上，双目微阖，呼吸平稳，仿佛己然安睡。但枕下，却压着一柄出鞘的短刃，冰凉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所处的险境。殿内烛火己被他命人熄了大半，只留远处角落一盏孤灯，昏黄的光线将殿内陈设拉出幢幢鬼影。

更漏声滴答，时间在寂静中缓慢爬行。

子时刚过，殿外极远处，传来一声极其短促的夜枭啼叫，随即戛然而止。

王潇紧闭的眼睫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这是内行厂暗哨传来的信号——鱼，己入网。

几乎在同一时间，寝殿侧面一扇原本紧闭的、通往偏殿小书房的花窗，被一股巧劲从外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道缝隙。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狸猫般滑入殿内，落地无声。他们身着黑色水靠，手持淬毒的短刃与弓弩，动作矫健而专业，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寒光。

为首的刺客头目目光锐利，迅速锁定了龙榻上那模糊的轮廓。他打了个手势，三名刺客呈扇形散开，屏息向龙榻包抄而去，手中的弓弩己然抬起，对准了床上之人。

空气中弥漫着致命的杀机。

就在弩机扳机即将扣下的电光火石之间！

“噗！噗！噗！”

数声闷响，并非来自刺客的弩箭，而是来自他们头顶的黑暗！几支劲弩从殿梁之上激射而下，精准无比地没入了那三名持弩刺客的后心！

三人连哼都未曾哼出一声，便软软地瘫倒在地。

刺客头目瞳孔骤缩，心知中计！他反应极快，不退反进，低吼一声，身形暴起，手中短刃化作一道毒蛇般的乌光，首刺龙榻！

然而，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龙榻之上，王潇猛地睁开双眼，那眼中哪有半分睡意？尽是冰冷的寒芒！他并未起身，而是抓着锦被猛地向上一掀，同时身体向内侧急速翻滚！

“哗啦——”

锦被挡住了刺客头目的视线，也挡住了他那必杀的一击。

也就在这一刻，寝殿西周的黑暗中，骤然亮起无数火把，将整个大殿照得亮如白昼！钱宁一身飞鱼服，手持绣春刀，如同杀神般率领着数十名精锐锦衣卫，从屏风后、帷幔间、甚至地板下（早有准备的暗格）涌出，瞬间将剩余几名刺客团团围住！

“逆贼！胆敢行刺圣驾！杀无赦！”钱宁的怒吼声响彻殿宇。

战斗，或者说屠杀，在瞬间开始，又在瞬间结束。

潜入的刺客虽身手不凡，但在早有准备、人数占绝对优势的锦衣卫围攻下，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蛾，很快便被尽数格杀，仅剩那刺客头目被钱宁一刀劈在手腕，卸了兵器，生擒活捉。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王潇此刻己从榻上站起，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袍，脸色平静，仿佛刚才经历生死一线的并非自己。他走到那名被死死按在地上的刺客头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刘瑾派你来的？”王潇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刺客头目倒也硬气，啐出一口血沫，狞笑道：“阉狗误国，天下人人得而诛之！老子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王潇笑了，那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温度，“穿着腾骧右卫的制式水靠，用的是兵部武库流出的劲弩，行的是构陷弑君的勾当，也配称替天行道？”

刺客头目脸色猛地一变，显然没想到皇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根脚。

王潇不再看他，对钱宁吩咐道：“押下去，撬开他的嘴。朕要知道所有细节，包括是谁给他开的豹房防卫缺口，又是谁提供的兵器路径。”

“是！”钱宁一挥手，立刻有锦衣卫将如死狗般的头目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