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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香饵与暗线（第1页）

寝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掩盖了昨日残留的“神仙水”气味。王潇半倚在软榻上，面色依旧带着几分刻意维持的苍白，目光却锐利地扫过跪在榻前的宫女。

正是昨日那个趁机往袖中藏匿物事的宫女。她名叫青鸢，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容貌清秀，此刻低垂着头，肩膀微微发抖，一副受惊小兔的模样。

“青鸢，”王潇开口，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昨日朕受惊时，你就在殿内伺候吧？”

“是……是，奴婢在。”青鸢的声音细若蚊蚋，头埋得更低。

“朕恍惚记得，你当时在整理床褥？”王潇状似无意地追问，手指轻轻敲击着榻沿，发出规律的轻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青鸢的心上。

青鸢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呼吸瞬间紊乱。“奴婢……奴婢是在整理。”

“可曾看到什么异常？或者……捡到什么东西？”王潇的声音依旧温和，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让青鸢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殿内寂静，只有烛火噼啪。青鸢伏在地上，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皇帝既然单独召见她，又如此发问，定然是看到了什么。抵赖，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片刻后，她仿佛下定了决心，猛地抬起头，眼中己噙满了泪水，却不是害怕，而是某种决绝。“陛下明鉴！奴婢……奴婢确实拾得一物！”

她颤抖着手，从贴身的内袋中，取出一小块折叠得极为整齐的、边缘有些焦糊的浅黄色绢布，双手高举过顶。

“这是何物？”王潇没有立刻去接，眼神微眯。

“奴婢不知！”青鸢急忙道，“昨日混乱，此物从……从那名刺客身上飘落，奴婢一时害怕，就……就藏了起来。奴婢罪该万死！求陛下开恩！”

王潇使了个眼色，旁边一名小太监立刻上前，接过绢布，仔细检查无毒后，才恭敬地呈到王潇面前。

王潇展开绢布，只见上面用焦黑的木炭，画着一个极其简陋的图案——一座陡峭的山峰，峰顶之上，悬着一弯残月。笔画粗糙，却带着一股孤峭冷冽之意。

这绝非宫中之物，更像某种江湖组织的标记或信物。

山峰，残月？这是什么帮派？王潇在记忆中搜索，毫无头绪。他不动声色地将绢布攥在掌心，目光重新落在青鸢身上。

“你为何不将此物交给钱指挥使，反而要私自藏匿？”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你可知，隐匿刺客线索，等同谋逆！”

青鸢脸色煞白，连连磕头：“陛下恕罪！奴婢……奴婢不敢说！”

“说！”王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青鸢似乎被吓住了，带着哭腔道：“奴婢……奴婢是怕……怕钱指挥使他……他未必能查清真相，反而可能……可能打草惊蛇，连累了……连累了真正关心陛下的人……”她的话语含糊，眼神却下意识地飞快瞥了一眼坤宁宫的方向。

坤宁宫？皇后夏灵儿？

王潇心中一动。这宫女，是在暗示她背后另有其人？是皇后派她暗中留意豹房动静？这倒说得通，夏灵儿作为正宫皇后，在皇帝身边安插个眼线，了解皇帝动向，以防被奸佞蒙蔽，倒也符合她的身份和处境。

若真如此，这青鸢倒不一定是敌人，或许还能成为一道信息渠道。

王潇脸上的寒意稍霁，他沉吟片刻，道：“念在你最终坦诚，又未曾造成大恶，此次便饶过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罚你去……尚衣监做些杂役，没有朕的吩咐，不得再近前伺候。”

这是明降暗保。既惩罚了她，将她调离风暴中心的寝殿，避免她被刘瑾或钱宁盯上灭口，又将她放在一个自己能随时掌控的位置。

青鸢显然也明白了皇帝的用意，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重重磕头：“谢陛下不杀之恩！奴婢遵旨！”

处理完青鸢，王潇的心情并未轻松。山峰残月图，皇后安插的眼线……这宫里的水，果然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