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房间时,白晟己经穿戴整齐,站在了许芷-柔的书房外。
他一夜未归,在黎明前才悄然返回。凭借着蛇类对气息的追踪本能,他几乎可以确定,那个逃走的内鬼,最后进入了城东一处宅院。
而那处宅院,根据李大的记忆,正是许家二房,许芷柔那位二叔——许长德的府邸。
事情,己经很明朗了。
“进来。”
房内传来许芷柔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白晟推门而入,看到许芷柔正坐在梳妆台前,由一个眉清目秀的丫鬟为她梳理着长发。
那丫鬟约莫十五六岁,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裙,动作麻利,眼神却带着一丝警惕,正通过镜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白晟。
“娘子,这就是您新收的小厮?”丫鬟开口了,声音清脆如黄莺,却带着几分不客气,“看着文文弱弱的,怕是连提壶的力气都没有。哪比得上张总管给您挑的那几个护院,一个个龙精虎猛的。”
许芷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镜中的白晟,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白晟知道,这是对他的又一次考验。这个丫鬟,显然是许芷柔的心腹,她在替自己的主子,试探自己的心性。
“这位姐姐说的是。”白晟微微躬身,态度谦卑,“小人手无缚鸡之力,确实比不上那些护院大哥孔武有力。不过,娘子心善,赏小人一口饭吃,小人自当尽心竭力,做好分内之事。”
他不卑不亢,既认了怂,又点明了自己是“娘子的人”,姿态放得极低,却又划清了界限。
那名叫小青的丫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应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好了,小青,别为难他了。”许芷柔终于开口,语气平淡,“你先下去吧,让他来。”
“娘子!”小青有些不情愿。梳头画眉这种贴身的事,向来都是由她来做的。
“下去。”许芷柔的语气重了几分。
小青不敢再多言,狠狠地瞪了白晟一眼,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许芷柔从镜中看着白晟:“会梳头吗?”
“……会一点。”白晟硬着头皮回答。他一个现代男人,哪里会梳古代女子的发髻。但他知道,现在不能说“不”。
他拿起那把名贵的牛角梳,学着刚才小青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梳理着许芷-柔那如瀑布般的青丝。
她的发丝很软,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滑过他的指尖,带来一阵奇异的触感。
白晟的心神,却全部集中在了镜子里。
他能看到,许芷-柔正通过镜子,一动不动地观察着他。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
他手上的动作略显笨拙,但每一下,都充满了专注。他没有因为这暧昧的举动而有丝毫分神,眼神清澈,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工作。
许久,许芷-柔才收回了目光,淡淡道:“今天,我二叔会来。”
白晟梳头的手,顿了一下。
“他说是来探望我父亲的病情,但实际上,是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许芷-柔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厌倦,“待会儿,你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看好就行。”
“是。”白晟低声应道。
他知道,这是许芷--柔在向他交底,也是在给他这个“新人”上的第一课——看清许家的浑水,到底有多深。
巳时刚过,许长德便到了。
他是个西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穿着一身锦缎袍子,脸上总是挂着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但那双小眼睛里,却时不时地闪过一丝精明与贪婪。
“哎哟,我的好侄女!”人未到,声先至。许长德一脚踏入静心阁,便张开双臂,一副亲热无比的样子,“些许日子不见,又出落得更标致了。二叔听说你前日受了惊,可是担心坏了,这不,特地来看看你。”
他的目光,在许芷柔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那眼神,不像是长辈看晚辈,更像是商人在估量一件货物的价值。
许芷柔面色不变,微微欠身:“有劳二叔挂心了,芷柔无碍。父亲正在休息,不便见客。”
“无妨,无妨。”许长德摆了摆手,自顾自地坐到主位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一转,落在了许芷柔身后的白晟身上。
“咦?芷柔,你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俊俏的小白脸?”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佻和鄙夷,“看着面生得很啊。”
许芷柔的脸色,冷了几分:“他叫白晟,是新来的下人。”
“下人?”许长德嘿嘿一笑,意有所指地说道,“现在的下人,可真是越来越水灵了。不过侄女啊,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身边总跟着这么个男人,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可不好啊。依二叔看,还是赶紧打发了,换两个粗壮的婆子来得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