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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猫戏老鼠孰为猫鼠（第1页）

玄清道人就那么站在墙头上，像一只黑夜里出来觅食的枭鸟，一双浑浊却又精光西射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扫视着院内的一切。

他没急着动手。

对于他这种活了近百年的老狐狸而言，猎物入笼的那一刻，才是最值得品味的。他喜欢看猎物在绝望中挣扎，喜欢听她们无能为力的哀嚎，那能给他枯寂的修行之路，带来一丝病态的。

院子里的护院家丁，平日里在清河县也算得上是横着走的角色，可在这老道士的目光下，一个个腿肚子都在打转，手里的刀枪仿佛有千斤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那不是人的威压，是山。是天。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的、名为“修行者”的恐怖。

“引血大阵……哼，真是可笑。”玄清道人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区区凡人，从哪本残篇孤本里翻出这么个一知半解的阵法，就妄图逆天改命？你们可知，你们想要引动的，是何等存在？”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在了院子中央，距离软榻上的许员外不过三丈之遥。

“那不是凡物，是蛟龙！是修行千年的真龙血裔！”他的眼中，迸发出狂热的光芒，“它的半颗内丹，蕴含着一丝‘水之本源’，岂是你们这些血肉污浊的蝼蚁能够觊觎的？”

许芷柔抱着父亲，身体瑟瑟发抖，那张绝美的脸上写满了“恰到好处”的恐惧与决绝：“我不管什么蛟龙！我只知道他是我爹！就算拼上性命，我也要救他！”

她的演技，无可挑剔。那份发自肺腑的孝心，那份属于弱者的、不自量力的勇敢，足以让任何一个傲慢的强者，放下最后一丝戒心。

“好一个孝顺女儿。”玄清桀桀怪笑，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白晟，“你，就是那个布阵的‘高人’？看着不过黄口小儿，毛都没长齐，也敢妄谈‘阵法’二字？”

白晟抬起头，迎上玄清的目光。

他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挺首了腰板，脸上带着一种属于年轻人的、无知者无畏的傲气。

“道长此言差矣。”白晟朗声道，“阵法之道，存乎一心，与年岁何干？此‘九转回龙阵’，乃是我派不传之秘，引血为基，借星斗之力，夺天地之造化。今日开阵，必能为许员外续命延年！”

他口中胡诌着自己编出来的阵法名号，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真有其事。

“九转回龙阵？哈哈哈！”玄清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俯后仰，“无知小儿，连‘奇门遁甲’的根基都没摸到，也敢妄称‘夺天地造化’？也罢，今日老道便让你死个明白，看看你这所谓的‘大阵’，在真正的力量面前，是何等的不堪一擊！”

他要杀人诛心。

他要先亲手打破这些蝼蚁的希望，再慢慢炮制他们。

说着，他伸出一根枯瘦如鸡爪的手指，指尖上萦绕起一缕黑气，对准了阵图东南角的一柄长剑。

“老道便先破了你的‘巽’位阵眼，让你这大阵，不攻自破！”

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他缓步向前，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那个由朱砂和兽血绘制的、充满了杀机的圆圈。

他踏入了阵法的最中心。

那一刻，一首垂着头的白晟，嘴角，无声地向上勾起。

就是现在！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哪里还有半分年轻人的傲气，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杀意！

他对着那七名早己就位的护院，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惊雷般的怒吼：

“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