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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熔金铸刃向烽烟(第1页)

有人连夜在烛火下扒拉着泛黄的账册,指尖划过“盐引期货交割”的墨迹时,指甲缝里还沾着算珠上的铜锈。秦州来的账房先生盯着“溢价三成”的记录,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他在算自家主子典田换契的利差,却不知那田地里埋着去年冻死的盐工骸骨。

更有三司的小吏揣着空白文书,溜到银库后门,想趁交割混乱,在“入库细数”上多添两笔“损耗”,好让远在兴元府的亲戚分一杯羹。

而街角茶肆的阴影里,几个穿圆领袍的汉子正用茶沫在桌上画着漕运路线。“北征粮秣要走汴河—黄河—御河,”留山羊胡的男人用手指戳着“陈桥驿”的位置,“这里的仓吏是我表舅,只要打点到位,每石粮能多报半升‘霉变’,运到镇州时,咱们的私粮就能混进去。”他笑得眼角堆起褶子,没看见茶碗里映出的,是边关传来的血色。

百万贯,这滴从西南榨出的血珠,落地便成了引来群狼的诱饵。汴梁城的坊市间,连挑着担子卖胡饼的老汉都在念叨:“听说了吗?枢密院的银库堆不下了,要往太府寺挪——那里的守库官是魏王的人呢!”

“哐当!哐当!——”

金属撞击声从地底传来,沉闷得像巨人用拳头捶打地脉。枢密院户曹银库原是后唐的冰窖,西壁还留着凿冰的凹槽,此刻却被火把照得如同熔炉。

三十名赤着臂膀的力夫分成三队,每队腰间都系着浸了桐油的麻绳——这是防人私藏的规矩,可仍有人趁转身时,将枚碎银飞快塞进靴筒,被监库官的鞭子抽得龇牙咧嘴。

朱漆木箱被铁钩穿透时,发出“咯吱”的呻吟。封条撕开的瞬间,第一箱铜钱倾泻而下,“哗——”的声浪几乎掀翻屋顶!

那是成千上万贯穿在皮索上的铜钱,新铸的“周元通宝”带着铜锡的冷光,边缘还留着铸造时的飞边;而混在其中的,还有不少磨损的“开元通宝”,甚至几枚后蜀的“广政通宝”——这是盐引从西南各地搜刮来的明证,每一枚都沾着不同地域的尘土与汗味。

力夫们踩着钱堆往坑里推时,铜钱从指缝漏下,在金砖上弹起的脆响,像无数细碎的哭嚎。

银铤入库的动静更沉。

五十两一锭的官铸银铤码得比人高,侧面錾刻的“永兴军铸”字样在火光下泛着青幽的光。

两个力夫扛着一锭银铤走过时,膝盖压得咯吱响,汗水滴在银锭上,瞬间凝成小水珠——这银是用秦州茶农的春茶、陇右牧户的战马换来的,每两银子里都裹着半分霜雪的寒气。

监库官拿着铁尺敲打银堆,“铛铛”的回声在地窖里荡开,惊得梁上的蝙蝠扑棱棱乱飞,如同那些被夺走生计的流民。

最深处的三重铁栅门后,司吏正用象牙秤称着金叶。赤金在幽暗里泛着温润的光,其中一片刻着“魏王府制”的金箔,原是符清漪梳妆匣里的饰物,此刻却和从阶州茶商处抄来的金珠混在一起。

司吏称完一枚凤冠上的珍珠,指尖划过珠面时,突然想起那茶商的女儿,去年还戴着这凤冠在茶马道上送过货,如今却在兴元府的窑子里洗铅华。

三十名甲士举着弩箭守在栅门外,甲叶碰撞的轻响,是这沉默之地唯一的声息。

“三十一箱铜钱!卸甲字坑!都给老子码齐了!”监库官的吼声震得火把摇晃,他袖口别着的“枢密院勘合”令牌,边缘被铜钱磨得发亮。

“银三窖!丁字位!轻点放!磕掉边角抠你们眼珠子!”

“金叶入丙字号柜!验过王府火漆再锁!”

陈琅背对着这金银铺就的旋涡,青袍后襟被穿堂风掀起,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里衣。

他的影子投在北境舆图上,头颅正对着“瓦桥关”的位置。

舆图上用朱笔圈的“契丹捺钵”,狼头的獠牙几乎要咬到“莫州”的标注——那里是去年冬天,三百名大周骑兵被耶律休哥部全歼的地方,尸身至今冻在桑干河的冰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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