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那截无声断裂掉落的枯槐树枝,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小满和阿福心中炸开。
死寂。
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沉重的死寂笼罩着小小的后院。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树叶不再沙沙作响,只剩下一种无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感”,从西面八方弥漫开来。
小满大气不敢出,手指冰凉,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她求助般地望向阿福。
阿福半透明的身体波动得更加剧烈,像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石子。他脸上的嬉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警惕和……茫然。他飘到那截枯枝正上方,俯下身,几乎将脸贴了上去,仔细“感应”着。
“怎么样?”小满用气声问道,声音微不可闻。
阿福抬起头,眉头紧锁,摇了摇头,表情更加困惑:“奇了怪了……啥也没有啊。没有阴气,没有怨念,连个鬼影子都感觉不到。就好像……就好像是它自己老朽了,自然而然掉下来的。”
但这解释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那断裂的痕迹太新太突然,更何况,在这之前,他和她都清晰地感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注视”。
“会不会是……比我们厉害太多的东西?”小满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能完全隐藏气息的那种?”
“不可能!”阿福立刻否决,但语气也有些虚,“真有那种大佬,吹口气咱这百味居就没了,用得着躲躲藏藏掰树杈子玩?我看……八成是夜里出来觅食的耗子精什么的,溜得快,没影儿了。”
他的话像是在安慰小满,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这种未知的、无法理解的情况,往往比明确的鬼怪更让人恐惧。
小满的心依旧悬在半空,但阿福的话勉强让她找到了一丝支点。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截不祥的枯枝。
“算了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喃喃自语,像是给自己打气,“天塌下来也得等明天…先睡觉…”
经历了大半夜的惊吓,精神和身体都己疲惫到了极点。她现在只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什么都不去想。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简单收拾了一下狼藉的堂屋,将地面那摊水渍彻底擦干。然后,她端着那盆泡着“罪证”面条的冷水,走到后院墙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靠近那口水缸,远远地将水泼进了排水沟。
做这些事的时候,她总觉得后颈凉飕飕的,仿佛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她不敢回头,加快了动作。
最后,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自己的小卧房,砰地一声关上门,用最快的速度插上门栓,又搬来一张椅子死死抵在门后。
做完这一切,她才瘫倒在冰冷的床铺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恐惧和疲惫如同最沉重的潮水,终于将她彻底淹没。尽管心绪不宁,但她还是很快陷入了不安的浅眠。
不知睡了多久。
“咚!”
一声沉闷的、仿佛重物落地的巨响,猛地将小满从混乱的梦境中惊醒。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倾听。
夜,重归死寂。
难道是听错了?是噩梦?
就在她稍微松懈的刹那——
“咚!咚!咚!”
撞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