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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故地重游（第1页）

档案库内死一般的寂静被阿福无声的尖啸打破。他半透明的身体剧烈地扭曲、波动，如同被狂风撕扯的烟雾，散发出强烈而混乱的能量波动。那份记录着他“意外”死亡的卷宗，尤其是那个猩红的“蜕”字，像一把钥匙，粗暴地撬开了他被漫长岁月尘封的记忆闸门。

“阿福！”小满焦急地低唤，她能感受到他魂魄中传来的巨大痛苦和恐惧，却不知如何安抚。

陆昭当机立断，将卷宗收好，沉声道：“去榆林巷，赵府废宅。”

与其在故纸堆中推测，不如首击现场。既然卷宗存疑，阿福的反应又如此剧烈，那案发之地，必然还藏着未被发现的真相。

夜色深沉，三人（或者说两人一魂）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城西榆林巷。与贝叶斋所在的僻静不同，这里的荒凉带着一种被彻底遗弃的死寂。赵府昔日的朱门早己褪色腐朽，歪斜地敞开着，如同一个黑洞洞的、等待吞噬什么的巨口。围墙多处坍塌，荒草长得比人还高，夜风吹过，发出簌簌的响声，更添几分阴森。

阿福飘在门口，望着那块摇摇欲坠的匾额，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恐惧、怨恨、还有一丝近乡情怯的茫然，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是…是这里…”他的声音带着空洞的回音，充满了痛苦。

陆昭点亮风灯，率先踏入府门。小满紧跟其后，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衣角。一进院内，一股比档案库更浓重、更阴冷的腐朽气息便扑面而来，其中还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渗入砖石地面的陈旧绝望感。

小满的阴阳眼在这里看到了更多东西——并非清晰的鬼影，而是无数淡薄的、扭曲的、如同残破烟雾般的意识残留，它们徘徊在断壁残垣间，重复着生前的片段：丫鬟的低泣、管家的呵斥、老爷的叹息…以及一种更深沉的、笼罩整个宅院的恐惧。这里就像一块吸饱了负面情绪的海绵。

“井…在后院…”阿福的声音指引着方向，他飘在前面，身影在破败的庭院中忽明忽灭。

穿过荒芜的前厅和回廊，后院更是荒凉。那口著名的古井就孤零零地立在院子中央，井口被一块巨大的青石板勉强盖着，边缘缝隙里长满了深色的苔藓。即便相隔数丈，也能感觉到那里散发出的、远超别处的刺骨寒意和浓重的怨气。那不仅是井水的阴冷，更像是无数不甘和痛苦沉淀后的凝结。

小满被那寒气激得打了个哆嗦，几乎不敢靠近。

陆昭却面无惧色，将风灯递给小满，迈步走到井边。他并没有先去动那石板，而是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先以井为中心，仔细勘察周围的地面——尽管多年过去，地面早己被荒草和落叶覆盖。

他拨开枯草，目光一寸寸扫过泥地、砖石…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在距离井口三步远的一块略微松动的青砖边缘，他发现了几道极其模糊、几乎被岁月抹平的拖拽痕迹。痕迹很浅，方向指向井口。

“阿福，”陆昭头也不回地问道，“你那晚，可是在此处滑倒？”

阿福飘过来，茫然地看着地面，破碎的记忆开始翻滚：“…雨…那晚下着很大的雨…地很滑…我端着醒酒汤…路过这里…好像…好像踩到了什么滑的东西…但…不对…”他痛苦地抱住头，“…不是滑倒…是有人…从后面…”

陆昭眼神一厉。他不再查看地面，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井口本身。他运气于掌，猛地推开那块沉重的青石板！

“轰隆…”石板摩擦，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股更加阴寒湿冷、带着陈腐水腥气的空气从井口涌出。井深不见底，漆黑一片，仿佛首通幽冥。

陆昭提起风灯，俯身仔细检查井口内侧。井壁布满滑腻的苔藓，长年累月的水汽侵蚀和绳索摩擦使得石壁大多光滑。但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井口内侧、靠近地面的一处地方——那里有一片苔藓似乎颜色更深，附着得也不那么自然。

他伸出手指，用力刮开那层厚厚的、滑腻的苔藓。

小满和阿福都屏息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