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郭大撇子还是没弄到新机器。
李开朗从钳工车间离开后,又晃悠到其他车间看看。
经过有些个车间,李开朗却只在门口瞧了两眼,不敢多留便匆匆离开。
有些车间还是有点保密要求,不是此车间的人多做停留,很有可能会被拉去保卫科。
哪怕是本厂的人也一样,说不定是间谍。
晃晃悠悠,便来到了刘海中所在的锻工车间。
只见其优哉游哉的,慢条斯理地吆喝著其他工友做事,颇有一副主任的样。
一股比钳工车间更炽热、更混杂的热浪便扑面而来。
目光越过几台嗡嗡作响的机器,李开朗很容易就捕捉到了刘海中那颇具標誌性的身影。
只见这位七级铆工大师傅,此刻正背著手,在他负责的地段上踱著方步,活像个巡视自家工厂的厂长。
他並不亲自动手,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著工位上的徒弟徒孙们。
偶尔清清嗓子,用他那洪亮声音吆喝几句:
“小六子!你稳著点劲儿!吃奶的力气使出来,锻头砸飞了算谁的?”
“王麻子!给我盯紧了,亮带要均匀!糊弄洋鬼子呢?”
被点名的年轻工人下意识地一缩脖子,手上的动作立刻更加专注认真起来。
正瞧著,一个看著二十三四岁的徒弟跑到刘海中面前,声音带著点怯:
“师父,您给瞧瞧,我那工件怎么都打不好。”
刘海中全徒弟锻打的工件,气得他一记不轻不重的脚踹过去:“笨!之前我咋教你的,都差不多的办法,这就完了咋办?你这脑子不会转转啊!”
刘海中不得已再教一次,事无巨细的解释清楚。
看徒弟依旧是那副不开窍的呆样儿,眉头习惯性地一拧。
二话不说,抬起穿著厚重劳保鞋的脚,在他小腿肚子上不轻不重地“印”了一下。
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
“哎哟!”徒弟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揉著小腿,脸更红了。
“愣什么神!看好了,我教你怎么做!可得记住了,不要遇到个什么事,就完了咋办?”
刘海中亲自动手教学。
整个铆工车间,就数刘海中带的徒弟最多,成手的比例也最高。
甭管是亲传弟子还是旁听受益的,提起刘海中的教学,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虽然他这火爆脾气,尤其是这两年开始,时不时就“上脚”的习惯,让一些小年轻有点怵,但大家心里都门清。
刘海中是真教东西,而且要求严,是真能提升自己技术和工级的。
这年头,能遇上这么个倾囊相授的老师傅,那是福气。
相比起某个人,那是好太多。
李开朗默默看著这一幕。
刘海中的这套做派,太熟悉了。
这老小子毛病不少,贪权、好面子、在家对儿子也非打即骂,但在传道授业解惑上,確实让人挑不出大毛病。
即便刘海中在车间做了很多妖,甚至敢跟车间主任唱反调,也没见几个徒子徒孙反著他来。
大多都是对刘海中作妖置之不理,真遇到事,还是敢上的。
摇摇头,李开朗便离开了锻工车间,去其他地方看看。
不知不觉,一股橡胶味扑面而来,晃到了电工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