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朱啸挥挥手,“一路珍重。待上清宫落成…朕…在京师,等国师归来。”
“臣…告退!万岁!万岁!万万岁!”张应京深深一拜,转身退出大殿。阳光洒在他紫金玉带上,熠熠生辉,却掩不住他眼底深处那一丝对信王府伪龙之气的隐忧与…如释重负的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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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国师封赏、亲传弟子入京、玄门术士参与农政…这一系列举措,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在文官集团中激起轩然大波!
“陛下!”都察院左都御史曹于汴(清流领袖,东林背景,但未被清洗)手持玉笏笏,踏出班列,声音带着忧虑与刚首,“臣…斗胆进言!天师封国师,尊荣己极!然…玄门术数,终属虚妄!陛下遣其弟子常驻京师,参与农政…恐…恐非社稷之福!”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愈发激昂:“昔年嘉靖皇帝,笃信方术,宠信陶仲文、邵元节之流,设坛斋醮醮,耗费国帑帑,荒废朝政,致使严嵩父子专权,国事日非!前车之鉴,血泪未干!臣…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亲贤臣,远方士!重实务,黜虚妄!勿使…嘉靖旧事重演!”
“臣附议!”翰林院掌院学士周延儒(架空人物,清流代表,谨慎圆滑)紧随其后,声音带着文人的清高与隐晦的指责,“农桑乃国之根本!当以实学为本!徐光启大人学贯中西,精通格物,农政司在其治下,新粮推广,卓有成效!何须…玄门术士插手?此…恐乱了法度,徒增笑柄!更恐…贻误农时,祸及苍生!”
“臣等附议!”数名清流言官、翰林学士齐声附和。朝堂之上,弥漫着一股对“嘉靖旧事”的警惕与对“方士干政”的抵触。
首辅袁可立眉头微皱,次辅李邦华面露忧色,徐光启则沉默不语,眼神闪烁。
朱啸端坐龙椅,面色平静无波,熔金般的眸子扫过下方群臣,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与掌控全局的威严。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所有议论:
“曹卿、周卿…忧国忧民,朕心甚慰。”
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带着金铁交鸣的锐利:“然…尔等之言,未免…杞人忧天!以偏概全!”
“朕封天师为国师,非为斋醮醮祈福!非为炼丹求仙!乃因其‘望气术’洞察天象,于农时旱涝、灾异预兆,或有独到之验!此…乃‘格物致知’!乃‘以天时助人事’!”
“昔年大禹治水,亦观星象以定山川!诸葛孔明,借东风以破曹军!此…岂是虚妄?乃…善用天时地利之智!”
“朕遣其弟子与农政司交流,非为以术乱法!乃为…取其长,补其短!以玄门数百年观天察地之经验,辅以徐卿格物实学之根基!使农桑之事,更合天时,更避灾异!此…乃利国利民之善政!何来‘贻误农时,祸及苍生’之说?!”
“至于嘉靖旧事…”朱啸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朕…非嘉靖!龙虎山…亦非陶仲文、邵元节之流!朕之心志,在富国强兵,一统寰宇!岂会沉迷方术,荒废朝政?!”
“尔等…若只知抱残守缺,以古非今,见‘玄门’二字便如临大敌…岂非…因噎废食?!坐井观天?!”
字字如刀!句句如锤!砸在曹于汴、周延儒等人心头!尤其是那句“朕非嘉靖!”,如同惊雷炸响!那熔金般的目光扫过,带着帝王的威压与…一丝冰冷的警告!
曹于汴脸色涨红,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周延儒更是低下头,不敢与那目光对视。
袁可立适时出列,沉声道:“陛下圣明!天时地利,乃农桑之本。玄门观天之术,若真能襄助农政,预知灾异,实乃利国利民!臣…附议陛下之策!”
徐光启也踏前一步,声音沉稳有力:“陛下高瞻远瞩!农政司…愿与龙虎山高士交流切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以实学为本,融汇百家之长!必不负陛下重托!”
“臣等附议!”李邦华、张国纪等帝党重臣齐声应和。
朝堂风向瞬间逆转!清流们偃旗息鼓,再不敢多言。
朱啸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声音恢复平静:“此事…便如此定了。徐卿,图谱之事,朕稍后与你细说。”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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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府,书房。
朱由检(信王)一身素净常服,临窗而立,望着庭院中萧瑟的冬景。他面容清俊,眉宇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郁与…不易察觉的阴鸷鸷。皇兄的威势日盛,帝国气象蒸蒸日上,后宫西妃同孕…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那道盘踞在王府上空、日渐衰微的“伪龙之气”,如同冰冷的枷锁,勒得他喘不过气。
“王爷…”心腹太监王承恩(同名,非宫中那位)悄声入内,低声道,“宫里传来消息…国师张应京…今日离京归山了。”
“走了?”朱由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倒是走得干净。”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怨毒,“五道龙气…拱卫紫微…呵呵…好一个…盛世吉兆!那我呢?我算什么?这信王府…又算什么?!”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道日渐暗淡的伪龙之气,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的不甘与…宿命!
“天命…天命…”朱由检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疯狂,“皇兄…你…真能…逆天改命吗?!”信王府上空,那道暗淡的伪龙之气,在帝国勃发的煌煌国运压制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一丝微弱的不甘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