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童们面面相觑,一个个抓耳挠腮。
他们平日里连《三字经》都背不囫囵,哪里懂得什么诗词鉴赏。
几个被点到名的学生站起来,支支吾吾,说出来的点评也是牛头不对马嘴,什么“这首诗字多,显得有学问”,什么“读起来挺顺口的”,引得堂下哄笑一片。
往常遇到这种情况,王秀才早就气得吹胡子瞪眼,大骂“朽木”了。
但今天,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端坐在角落,脊背挺首的身影上。
“宋河,你来说说。”
唰!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了宋河身上。
宋河站起身,目光落在黑板的诗上,脑海中那些零碎的诗句仿佛受到了牵引,开始活跃起来。
他定了定神,朗声道:“夫子,学生以为,此诗之妙,在于炼字与对仗。”
“首联‘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一个‘哀’字,写尽了三峡秋日的萧瑟悲凉。
颔联‘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无边’对‘不尽’,‘萧萧’对‘滚滚’,写景状物,气象万千,将个人身世之悲与时空宇宙之叹融为一体,实乃千古名句……”
宋河的声音不疾不徐,从炼字、对仗,到意境、情感,洋洋洒洒,侃侃而谈。
他所说的许多词汇和见解,都是这个时代闻所未闻的,但偏偏又精辟入里,让人一听就懂。
教室里鸦雀无声。
那些蒙童们虽然听得一知半解,却也被宋河那股自信从容的气度所震慑。
王秀才更是听得如痴如醉。
【来自宋飞的情绪值+6!】
【来自宋岩的情绪值+5!】
……
嫉妒的情绪值,又开始稳定增长。
待宋河说完,王秀才猛地睁开眼,大喝一声:“好!”
他激动地走下讲台,来到宋河面前,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说得太好了!鞭辟入里,见解独到!哈哈哈,我黄字班,终于出了一个能读书的种子!”
他当众宣布:“为了奖励宋河,老夫决定,将我珍藏多年的《青莲诗集》孤本,赠予宋河!”
说着,他竟真的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了一本线装的古旧书籍,亲手递给了宋河。
满堂哗然!
所有学生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宋河,那眼神里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
宋河坦然地走上讲台,接过那本散发着墨香的诗集,回到座位上,旁若无人地翻阅起来。
这副宠辱不惊的姿态,更是让王秀才赞赏不己,也让其他学生恨得牙痒痒。
……
宋家大宅,家主宋缺的书房内。
檀香袅袅。
“家主!您可要为老夫做主啊!”
周鹤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口沫横飞。
“那宋河,确是百年不遇的奇才!过目不忘,颖悟绝伦!如此良才美玉,却被王长明那个老匹夫扣在黄字班,这……这简首是暴殄天物啊!”
他添油加醋地描述了王秀才如何“霸占”宋河,又如何“蛊惑”宋河拒绝他的好意,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爱才如渴、却被小人阻挠的长者形象。
“王长明他自己考了一辈子都只是个秀才,他能教出什么好学生?把宋河放在他手里,那是耽误了孩子,更是耽误了我们宋家的未来啊,家主!”
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宋缺,约莫西十多岁,面容清癯,留着一部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短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