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光下,一场青州官学史上最离奇的辅导课,就这么开始了。
“八股文,你们觉得它是什么?”
宋河开口,没有之乎者也,没有引经据典。
“是狗屁?”李魁下意识地回答。
“哈哈哈!”赵雷和卢晚笑得前仰后合。
宋河也笑了,他敲了敲桌子:“李魁说的,对了一半。在你们眼里,它是狗屁。但在考官眼里,它是金科玉律,是敲门砖。你们不用喜欢它,你们只需要……把它做出来。”
他拿起笔,在一张废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框架。
“你们别把它想成文章。
你们把它想成盖房子。
破题,就是打地基。
承题,是立柱子。
起讲,是上大梁。
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些就是砌墙、安窗户、铺瓦片。
最后的大结,就是刷上漆,挂上匾,完工!”
他用最粗浅的比喻,将那个在他们眼中玄之又玄的八-股文,拆解得明明白白。
“破题,要快,要准,要狠。”
“两句话,必须把题目的核心意思给捅破了。就像你打架,第一拳就要照着对方的鼻子打,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他看向李魁。
李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懂了。
“承题呢,就是跟上第二拳,告诉他你为什么打他鼻子。起讲,就是放狠话,告诉他你接下来要怎么把他打趴下。”
“至于中间这几股,”宋河的笔在纸上画着圈,“就是你们最头疼的地方。其实简单,你们就记住,这是在跟考官抬杠。”
“你先说一个观点,然后自己反驳自己,再反驳回来。一来一回,一来一回,凑够字数,显得你考虑问题很周全。”
“就像……就像赵雷你去买东西,跟老板讨价还价一样。”
赵雷眼睛一亮,这个他熟啊!
明明是同样的内容,王秀才和李老探花讲起来,就像是天书,催人入眠。
可从宋河嘴里说出来,配上这些乱七八糟的比喻,他们竟然感觉……豁然开朗!
“原来……就这么简单?”
卢晚喃喃自语,感觉自己过去几年简首是白活了。
宋河哼了一声:“就是这么简单。只是那些老夫子,非要把简单的事情往复杂里说,才能显得他们有学问。”
那一晚,几个纨绔破天荒地没有溜出去寻欢作乐,而是在宋河那间小破屋里,听他讲了整整一个多时辰。
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读书,好像也没那么痛苦。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官学里一道奇特的风景。
每天晚饭后,青州F4都会雷打不动地抱着书本,溜进宋河的房间。
宋河会抽出一个时辰,给他们讲解程文范例,帮他们修改文章。
他自己的时间被严重挤压,原本用来练字的时间,只能挪到深夜。
不过半个月,效果斐然。
当李魁拿着自己写的一篇像模像样的八股文,磕磕巴巴地念给众人听时,所有人都惊呆了。虽然用词还很粗糙,对仗也不够工整,但破题、承题、起股、束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