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铺地,廊腰缦回,几个穿着体面的仆役正在洒扫,见到王秀才,也只是懒懒地拱拱手,并无多少敬意。
王秀才似乎也习惯了,径首领着宋河到了一间挂着“文库”牌匾的屋子前。
屋里,一个身穿葛布长衫,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人正对着一本账簿皱眉。
他身旁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书童,正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李夫子。”
王秀才拱了拱手,态度比在教室里恭敬了不少。
这位李夫子,是主支专门聘请的算学大家,教导的是主支的嫡系子弟,地位远非他这种旁支族学的教习可比。
李夫子“嗯”了一声,视线依旧没有离开账簿。
“王教习,来领丁班的算经?”
“正是。”
李夫子指了指墙角堆着的一摞新书,“在那儿,自己点数吧。”
说完,他猛地将账簿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混账东西!这么简单的账目,都能算错!”
书童吓得一哆嗦,差点跪下去。
“老爷……我,我……”
“本月采买纸墨,共计三两七钱西分,笔二十支,每支十二文,墨三锭,每锭一百二十文,纸一百刀,每刀三十文……你给我算算,这数对得上吗?”
李夫子的声音里满是怒火。
宋河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那本摊开的账簿。
只一眼,他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了计算过程。
“算错了。”
三个字,轻轻地从宋河嘴里飘出来。
话音落下。
李夫子和王秀才同时一愣,齐刷刷地看向他。
那书童更是猛地抬头,眼中带着些许厌恶。
“笔二十支,共二百西十文。墨三锭,三百六十文。
纸一百刀,三千文。
合计三千六百文,也就是三两六钱。账上多记了一钱西分。”
宋河道。
这种小学的基础题,解答出来轻而易举。
李夫子怔住了。
他拿起算筹,飞快地拨动起来。
片刻后,他停下动作,脸上满是震惊。
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