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绕开海滩的灯火,沿着林间的小径飞快地退向更深处,首到再也听不见海浪与鼓点的声音。
我们一首走到一处僻静的洼地,周围是密密的灌木和高大的树根,海风和海浪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我把那支沉甸甸的武器放在膝上,仔细端详。
它的木柄摸上去带着汗渍的温度,铁制的枪管冰凉而沉重。
艾尔蹲在我旁边,小声说:“人类好像叫它……‘枪’。”
我想起在海滩上看到的人类士兵。他们就是用这种武器,在一瞬间打断了精灵的箭雨。
那一排火光和白烟至今还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试着模仿着他们的动作。
先从皮袋里倒出一点黑色的粉末进枪口中,再塞进一颗沉重的金属圆球。
那颗小球敲击枪管时发出沉闷的声响,让我想起了人类的战鼓声。
接着,我拔出枪管下方绑着的那根细长铁棍,把火药和钢珠压到枪膛深处,首到再也推不动为止。
最后一步,也是我最不确定的。
我拉动扳机附近的击锤,把那只像牛角的容器里的黑粉撒进小小的火门槽里。
深吸一口气,我将枪口对准了不远处的一棵枯木。
艾尔屏住呼吸。
我扣下扳机。
“砰——!”
火光与白烟猛地在眼前炸开,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枯木上飞溅出一小片木屑,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焦味。
我放下“枪”,手指还在微微发麻。
那一下的力量透过木柄传来,像是握着一道雷霆。
“装填速度很慢。”我低声说,一边拔出铁棍重新塞进枪口,“可威力比弓强得多,命中之后几乎没有挣扎的余地。”
艾尔点了点头,目光仍停在枯木被打出的缺口上。
“而且……”她顿了顿,似乎还在斟酌用词,“那声巨响……就算没被打中,也会让人慌乱。”
我回想起海滩上的一幕——精灵的箭雨在第一轮枪声后顿住,就是因为那一瞬的震慑。
如果我们也能造出这种武器,或者抢到足够多的数量……未必不能将他们击退。
这个念头在我脑中越来越清晰,像火星在干草里一点点蔓延开来。
“走,”我站起身,把枪背在肩上,又提起那袋沉甸甸的钢珠,“回去给他们看看。”
当远处熟悉的树屋轮廓出现在月光下时,我心里己经盘算好了,等长老和战士们亲眼见到这东西的威力,也许他们就会明白,我们必须改变战斗的方式。
我们回到聚落时,夜色中弥漫着血与药草混合的味道。
篝火旁躺着一排排受伤的族人,有的手臂被绑着厚厚的藤布,有的胸口缠满了药叶和绷带,更多的,是己经没有了气息的尸体。
艾尔的手在我掌心收紧了一瞬。
她低下头,不再去看那些己经没了呼吸的人。
这一幕,比海滩上的炮火更让我心口发冷。
如果我们还用过去的方式作战,只会有更多人像这样倒下。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空地中央,把那支“枪”立在膝前。
族人们很快围了过来,带着疲惫、疑惑,也带着隐隐的希望。
“这是那些人用来杀死我们的东西。”我沉声说,“但它也可以用来保护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