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颠簸着疾驰,马蹄声在街道上如雷般回响。
王室马车被骑兵紧紧簇拥在中央,快速穿行在混乱之中。
我靠坐在车厢内,手臂上的疼痛却随着肾上腺素的消退变得愈发清晰。
那是灼烧与撕裂交织的痛感,像是滚烫的铁条生生钉进血肉。
血液正源源不断地从袖口涌出,浸透衣襟,滴落在木地板上,溅成一朵朵深红。
“立刻处理!”阿斯塔沉声吩咐。
御医早己在车内候着,急忙打开随身携带的皮质医匣。
他先是用纱布团紧紧压住伤口,鲜血立刻浸透,转瞬染成猩红。
他毫不犹豫地换上新的纱布,层层叠叠按压,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必须止住流血,否则……”他低声喃喃,随即取出一条止血带,迅速绑在我肩膀上方。
粗糙的皮带勒紧肌肉,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我的呼吸骤然一窒,冷汗顺着额头蜿蜒而下。
御医又取出小瓶碘酒,用蘸湿的棉团在血肉模糊的伤口周围擦拭。
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接踵而至的是几乎比枪伤更令人战栗的灼烧痛感。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胸膛起伏不止。
“子弹没有穿透,仍嵌在里面。”御医神色凝重,却并未贸然动手,“车上条件简陋,若强行取出只会引发更大出血,必须先送回宫廷的医所。”
他说话的同时,己经用粗布条将纱布层层缠绕,勒得极紧。
血迹还是迅速渗出,但至少不再喷涌。
阿斯塔半跪在我身侧,一只手紧紧按住纱布,另一只手牢牢压住我的肩膀,使我的身体不至于在颠簸中晃动。
“陛下,坚持住。很快就会到王宫。”
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烫热的疼痛和颠簸的马车让呼吸几乎紊乱。
我竭力咬紧牙关,想要压制住声音,可喉咙深处依旧传出颤抖的低喘。
这并非软弱,而是身体最原始的反应。
哪怕我竭尽全力去镇压,痛楚依然在血肉中蔓延,如烈火焚烧般啃噬着神经。
可就在泪水模糊视线的一瞬,我的心中却猛地绷紧。
我不能沉溺在痛苦里。
我不是一个被命运摆布的凡人,而是王国的女王。
而最危险的不是我的伤口,而是此刻正在王都街头翻涌的混乱。
枪声、尖叫、人潮失序……若是放任不管,谣言将比任何子弹都来得迅速。
“女王中枪”的流言足以让敌人振奋,让百姓恐慌,让整个王国陷入动荡。
我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却依旧逼迫自己吐出清晰的指令:
“阿斯塔……立刻控制局面。”
他抬起头,神情冰冷而专注。
“马上封锁消息,绝不能让刺杀的细节西散传播。”
我断断续续,却咬字坚定,“对外发布——女王安然无恙……只是小小意外。”
鲜血仍在渗透绷带,疼痛逼得我几乎说不出声。
可我还是逼迫自己继续:“派人……放上报纸……今晚之前,就要在整个王都传开……”
我停顿片刻,胸膛起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百姓只需看到秩序未乱,女王依旧安好。混乱……必须被掐灭在萌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