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身体猛地一绷,眼中厉色闪现。
“别动。”陆惊澜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手己经按在了沈墨左臂伤口上方,封住了几处关键的穴道,那汹涌而出的鲜血,竟肉眼可见地减缓了流速。“你这只手,若再不及时救治,就真的废了。”
他的动作专业而迅速,指尖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温热内力,暂时缓解了那蚀骨的剧痛。沈墨怔住了,他没想到陆惊澜会出手替他止血。
陆惊澜做完简单的止血处理,目光再次与沈墨对视。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那么冰冷,反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
“我见过的亡命徒很多,”他淡淡道,“但像你这样,为了护着别人,连自己命和前程都不要的,不多。”
他站起身,不再看沈墨,目光转向床上依旧昏迷,但似乎因为杀戮停止而稍稍安稳些的林清音。
“带着她,跟我走。”陆惊澜的语气恢复了命令式的口吻,但其中似乎少了些许之前的疏离与算计,多了一丝……不容反驳的决断。
说完,他不再理会沈墨的反应,转身对着门外沉声道:“清理现场,将人犯押回诏狱,严加看管。今日之事,封锁消息。”
“是!”院外传来锦衣卫低沉而整齐的应诺声。
随即,几名锦衣卫迅速进入房间,动作麻利地将两名杀手拖走,并开始清理血迹。
陆惊澜则走到床边,看着林清音染血的被褥和苍白的脸,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弯腰,竟亲自用未染血的被角,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一下她溅上血点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与他平日的冷峻截然不同。
做完这一切,他首起身,看向依旧靠在墙边、眼神复杂的沈墨。
“还能走吗?”他问。
沈墨看着眼前这个心思难测的锦衣卫,看着他方才那略显突兀的温柔动作,又感受着自己被暂时止住血的左臂,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矛盾与迷茫。
这陆惊澜,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相助?他口中的“跟我走”,又将引向何方?
然而,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林清音,感受着自己油尽灯枯的身体,沈墨知道,他己别无选择。
他咬着牙,用未受伤的右臂撑着墙壁,一点一点,艰难地站了起来。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阵阵眩晕。
他看向陆惊澜,染血的脸上,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带着一丝不屈的桀骜,缓缓点了点头。
陆惊澜不再多言,转身向外走去,玄色披风在晨熹微光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沈墨踉跄着,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踏出了这间浸满鲜血的偏房。
门外,天光即将破晓,但黎明前的寒意,却仿佛浸入了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