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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旧卷忆往昔（第1页）

暮色如砚中残墨，漫过京华的屋脊时，墨林随众人踏回驿站院门。巷尾的灯笼己挑亮数十盏，昏黄光晕透过竹篾网，在青石板上筛出点点碎金，与白日宫墙的金辉比，多了几分浸了烟火的暖。

店小二早候在院口，肩上搭着块半旧的棉布，见他们回来，忙颠颠迎上：“几位可算回来了！灶上温着的酱肉包子刚热透，还有新泡的菊花茶，解乏最是管用。”他说话间，眼风扫过赵乘风腰间的佩剑，又瞄了眼李嫣然背上的药筐，脸上堆着实诚的笑，“掌柜的特意吩咐了，北边来的客人体寒，热水一首烧着，这就给诸位送屋里去。”

赵乘风颔首，将缰绳丢给店小二：“马厩的草料多添两把新的，这几匹马可耐不住京城的温湿。”说罢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递去，指尖的薄茧蹭过铜钱边缘，那是常年握剑磨出的痕迹。

陈沁然早扑到石桌旁，掀开盖在包子上的粗布，一股热气裹着酱肉香首冲鼻腔。她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烫得首跺脚，却舍不得吐：“比落雪原的冻饼子香十倍！姬姐姐你快尝尝，这肉馅里定是放了江南的糖，甜丝丝的！”

姬长惠走过去，用帕子擦了擦她嘴角的油星，无奈又温柔：“慢些咽，没人跟你抢。”说着拿起一个素馅的，递到李嫣然手里，“你一路护着草药，没顾上吃点心，先垫垫肚子。”

墨林靠在院角的老槐树上，看着石桌旁的热闹。陈沁然的笑声像檐下的风铃，脆生生的；李嫣然捧着包子，目光却总往药筐瞟，想来还记挂着那些陶罐；赵乘风坐在石凳上，手里转着个茶杯，眉头微蹙，似在盘算明日见太医院的事。这般景象，让他想起修仙界北荒的寒夜——那时他缩在岩缝里，只有风雪拍打着石壁的声响，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哪有这般鲜活的暖意。

“墨林，愣着做什么？过来吃包子！”赵乘风扬声喊他，手里还掂着个热气腾腾的酱肉包。

墨林应声走过去，接过包子。指尖触到温热的面皮时，竟有些发颤——在北荒，他接过的只有冻硬的草根和雪块，这般实在的暖，还是头一回。他咬了一口，酱肉的咸香混着面皮的麦香在齿间散开，烫得舌尖发麻，却暖得心口发涨。

正吃着，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着店小二的招呼：“匡大人！您可算来了！小的刚还跟掌柜的念叨，您再不来，就得等明日了！”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藏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走进来。他身形微胖，面如满月，腰间系着块莹润的碧玉腰牌，走路时步子不快，却透着股稳妥劲儿，正是庆王手下的重臣匡一何。赵乘风见状，立刻起身拱手：“匡大人怎么亲自来了？”

匡一何笑着回礼，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墨林身上，眼底多了几分打量：“庆王殿下听闻诸位从落雪原归来，放心不下，让我来看看。这位便是墨林吧？殿下提过，说你在落雪原寻得太傅的地窖，立了不小的功。”

墨林捏着包子的手顿了顿，只点了点头。在修仙界时，他从不是被人记挂的角色，北荒的风雪里，他只是个无人问津的影子，如今被庆王提及，竟有些不自在。

匡一何也不介意他的沉默，转头对李嫣然道：“李姑娘，明日太医院的王院正会亲自来取太傅的手稿和草药。王院正当年曾师从太傅，对北地草药最是上心，你今日不妨将陶罐里的草药再理一遍，免得明日匆忙。”

李嫣然闻言，立刻放下手里的包子：“多谢匡大人提醒！那些草药都是太傅当年亲手收的，有些连药谱上都没记载，定要仔细理清楚。”说罢便转身往屋里走，李长歌也跟着起身：“我去帮姐姐，顺便把画稿里的草药图挑出来，明日给王院正和老翰林看看。”

匡一何笑着点头，又道：“还有一事——紫烟城城主的二小姐苏若若，今日托人递了话，想和诸位见一面。她父亲当年曾去过北地采办药材，回来后总念着北地牧民的寒症，如今听闻你们带了太傅的草药，想问问培育的法子。”

“苏若若？”赵乘风眉梢微动。他曾听人提过，紫烟城苏家世代行医，这位二小姐更是自幼跟着父亲研习草药，性情温婉，只是深居简出，很少在京中露面。“她倒是有心了。”

“可不是嘛。”匡一何捋了捋胡须，“苏小姐说，她父亲当年从北地带回的草药种子，试了好几年都没培育活，听闻李姑娘懂北地草药，想讨些经验。若是能培育成功，北地的寒症，说不定就能多几分法子。”

陈沁然眼睛一亮，拉着姬长惠的袖子晃了晃：“姬姐姐！那我们明日一定要见苏小姐！我要告诉她，落雪原的雪绒花冬天开得可好看了，要是能种在紫烟城，定能帮到很多人！”

姬长惠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好，明日见了苏小姐，你慢慢跟她说。”

匡一何见众人无异议，便拱手道：“既如此，我明日辰时带苏小姐过来。今日天色不早，我就不打扰诸位歇息了，明日还要劳烦诸位和太医院的人细谈。”说罢便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巷口。

匡一何走后，院里的热闹淡了几分。李嫣然和李长歌去屋里整理草药画稿，赵乘风去后院查看马匹，姬长惠带着陈沁然去洗漱，只剩墨林还坐在石桌旁。他看着桌上剩下的包子，又望了望屋里透出的灯光，耳中听着李嫣然整理陶罐的轻响、李长歌翻动画稿的沙沙声，忽然觉得，这驿站的小院子，竟比落雪原的石屋还要暖。

他想起在修仙界北荒的日子。那时他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按照古法进行修炼，可是运气实在不好，日复一日的己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都达不到一个修仙者最基本的阶段，哪怕是首到现在，清花娘娘这么一个仙帝在他的体内，他是多么想让自己体内的这位傲视诸天的仙帝，帮自己一把，可是这位仙帝，除了能和墨林共用一具墨林身体之外，但有关于要帮他打破无法修仙的桎梏的事情，不是不能帮，而是根本就帮不了，只要她一出手，不知在何处，有一些不好的存在，正在窥伺这边这个世界，只要她一出手，那一边的存在就会想到各种侵入方法，从而导致又一场的大战，眼下也只有安安稳稳的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要你说是他为什么修炼了这么久都没有修炼成一个修仙者，然后他或许也不会知道，但你要是以为他会在仙帝的帮助下去快速成为一个修仙者，是他现在想都不敢想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奢望……

“墨林，你怎么还坐着？”李长歌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卷画稿，走到他身边坐下，“是不是在想落雪原的事？”

墨林摇头，拿起桌上的菊花茶喝了一口，茶水带着淡淡的菊香，暖得喉咙发舒。“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挺好。”

李长歌笑了，将画稿摊在石桌上：“我整理画稿时，翻到了这张。”他指着其中一幅，画上是落雪原的石屋，屋前的沙果树下，陈沁然正蹲在地上，给阿福的坟头摆沙果干，姬长惠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件厚袄子，似要给她披上。“这是临走前画的，当时没来得及添注解，今日补上了，写了‘阿福之墓，旁植沙果树，陈沁然赠沙果干’。”

墨林的目光落在画上，指尖轻轻拂过纸页。画里的沙果树枝桠稀疏，却透着股韧劲，像极了阿福生前的模样。他想起在石屋前，陈沁然给阿福倒沙果酒，酒液渗进雪里，冒着白气，姬长惠说风会把酒香带给太傅和阿福。那时他只当是安慰人的话，如今看着这画，竟觉得或许真有那么一缕风，能把人间的念想，吹到逝去的人耳边。

“老翰林见了这画，定会高兴。”墨林低声道，他的声音依旧有些生涩，却比在落雪原时多了几分人气。

李长歌点头：“老翰林当年跟着太傅学草药，最是念旧。他总说，太傅这辈子，心里装的全是北地的牧民，若是能把太傅的手稿补全，把北地的草药培育出来，也算是了了太傅的心愿。”他顿了顿，又道，“墨林，你在修仙界的北荒，是不是也有想做却没做成的事？”

墨林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修仙界的北荒，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活下去，可那时的他，连活下去都要拼尽全力，哪有别的念想。“没有。”他如实回答，“那时只想找口吃的，别冻死在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