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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暮归随犊响（第2页）

张婶点点头，眼里满是赞许：“二小姐心善，村里的人都念着你的好。”

苏若若摆摆手，转身往马车走：“我该回去了，爹还等着我回话。你们路上小心，夜里露重，别着凉。”说完，她上了马车，车帘落下时，还掀了掀，像是在看李长歌手里的画。

牛车继续往前走，赵乘风还在念叨苏若若的和善：“没想到城主府的小姐这么好说话，我还以为她会像镇上布庄的掌柜那样，眼睛长在头顶上。”

陈沁然笑着怼他：“就你话多！人家二小姐是读书人，跟你不一样。”

墨林没参与他们的热闹，只是摸了摸怀里的旧书。刚才苏若若看过来时，书忽然轻轻震了一下，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醒了醒，又很快睡去。他想起在镇上遇到的那个穿青色长衫的男子，想起脑子里那道清清脆脆的声音——“庆王府的人”，心里忽然有点乱。苏若若是城主的女儿，庆王府的人又来紫烟镇做什么？他们和自己怀里的旧书，有没有关系？

“墨林，你吃不吃芝麻糖？”陈沁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手里拿着半块芝麻糖，递到他面前，“我尝了，不甜，你肯定爱吃。”

墨林接过糖，放进嘴里，芝麻的香混着淡淡的甜，慢慢在舌尖散开。他想起昨夜陈沁然塞给他的糖糕，也是这样的甜，带着点烟火气，不像北荒的糖块，是用雪水熬的，甜得发苦。“谢谢，”他低声说，抬头时，刚好看到陈沁然鬓边的珠花，在夕阳下亮了一下，像北荒寒夜里的星子。

牛车过了石桥，就到了通往村子的土路。路两旁的杨树长得很高，叶子被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北荒春天里雪水融化的声音。田埂上的庄稼己经收了大半，只剩下些秸秆，立在地里像一个个小稻草人。赵乘风忽然指着远处的村子喊：“快看！那是李伯家的烟囱！冒烟了！”

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只见村里的烟囱都冒出了炊烟，像一道道白丝带，缠在屋顶上，和天边的晚霞混在一起，暖得让人心里发颤。张婶笑了：“这就好，李伯家的米应该够吃了，等明天我再给他送点鸡蛋过去。”

墨林靠在车栏上，看着村子越来越近，心里忽然觉得有点踏实。这里没有北荒的雪，没有崖壁上的风，却有张婶的布鞋、陈沁然的糖糕、李长歌的画、李嫣然的草药包，还有赵乘风的笑声。这些东西像一束束光，照亮了他心里的黑暗，让他觉得，或许在这里，也能好好活下去。

怀里的旧书又轻轻震了一下，这次更像是在回应他的想法。墨林低头，对着旧书轻轻说了句：“再等等，等我弄明白一切，就带你回家。”他不知道书里的东西能不能听到，但他知道，自己会保护好这本书，保护好身边的人。

牛车慢慢驶进村子，村口的老槐树下，己经聚集了几个村民，看到他们的牛车，都笑着打招呼：“张婶，回来了！今天镇上热闹吗？”

“热闹得很！”张婶笑着回应，“还见到了苏二小姐，给李伯家送了米，真是个好姑娘。”

村民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镇上的事，赵乘风抢着回答，把糖画摊的老师傅说得像个神仙，把卤味摊的老板说得像个活宝，引得村民们阵阵大笑。陈沁然和李嫣然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张婶给她们买的新衣裳，给村民们看，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李长歌则拿着他的画纸，给村民们看他画的夕阳和麦田，村民们都夸他画得好，说他以后能成个画师。

墨林站在人群外围，看着眼前的热闹，心里忽然觉得很温暖。他想起在北荒的日子，冬天里，村民们都围在火塘边，喝着青稞酒，聊着打猎的事，虽然人少，却也热闹。但这里的热闹，和北荒的热闹不一样，这里的热闹是暖的，像江南的春天，而北荒的热闹是冷的，像北地的雪。

他摸了摸怀里的旧书，书还是温的，封面上的纹路在暮色里依旧模糊。他想起白天在镇上，那个穿青色长衫的男子看他的眼神，想起书里那一闪即逝的微光，想起脑子里那道清清脆脆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也不知道怀里的旧书会给他带来什么。但他知道，只要身边还有这些人，只要怀里的旧书还在，他就能像北荒的墨色松林一样，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扎下根来，慢慢生长。

暮色越来越浓，村口的炊烟也越来越密，像一层薄纱，把整个村子罩在里面。牛车慢慢驶进村子，墨林靠在角落，看着熟悉的房屋和树木在暮色里慢慢往后退，心里忽然觉得有了一丝归属感。他知道，这里不是北荒，不是他的家乡，但这里有张婶的南瓜粥，有陈沁然的糖糕，有李长歌的画，有李嫣然的草环，有赵乘风的笑声，这些东西，像一颗颗星星，照亮了他心里的黑暗，让他觉得，这里也可以是他的家。

怀里的旧书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想法。墨林低头，对着旧书轻轻说了句：“别怕，我们会好好的。”他不知道书里的东西能不能听到，但他知道，自己会保护好这本书，保护好身边的人，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好好地活下去。

牛车停在张婶家的院子门口，老黄牛甩了甩尾巴，慢悠悠地走进牛棚。张婶打开院门，对几人说：“都进来吧，今晚就在我家吃饭，我给你们做南瓜粥，再蒸几个红薯，你们跑了一天，该好好补补。”

几人跟着张婶走进院子，院子里的老槐树己经落了影子，月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洒下来，落在地上，像一片片碎银。陈沁然跑到井边，打起一桶水，洗了洗手，然后帮张婶摘菜。李长歌则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借着月光，继续画他的麦田。李嫣然坐在他身边，帮他举着油灯，灯光映着她的脸，像极了北荒寒夜里的暖烛。赵乘风则跑到牛棚，给老黄牛添了点草料，嘴里还念叨着：“老伙计，今天辛苦你了，明天给你带卤鸡头。”

墨林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忽然觉得很平静。他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洗了洗手，水很凉，却带着点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