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萧彻!”他的声音清亮,穿透了营中的嘈杂,“废话不多说!关上情况,你们都知道!守,是等死!现在,我需要一批不怕死的爷们儿,跟我去做一件九死一生,但或许能救下这座关城,救下你们身后父母妻儿的事情!”
他简略地将“龙骑兵”的计划说了一遍,没有隐瞒危险,甚至刻意强调了其中的绝境。
“……出去,很可能就回不来了。但留在关上,城破之后,同样是个死!”萧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煽动人心的力量,“是像个娘们儿一样窝囊地死在这里,还是像个爷们儿一样,骑着马,拿着火罐,去他娘的狄狗黑汗营地里放一把冲天大火,死也死个痛快?!告诉我!”
短暂的沉寂之后,一个断了左臂、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老兵猛地站起身,他只有一只右手,却握得咯咯作响,嘶吼道:“老子这条命是王爷捡回来的!早就够本了!世子,算老子一个!老子还能骑马!”
“还有我!老子瘸了条腿,但马鞍就是老子的腿!”
“俺是养马的!俺知道咋让马跑得快!”
“干他娘的!窝囊够了!跟世子拼了!”
如同点燃了干柴,伤兵营和马夫中,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响应!无数人挣扎着站起来,挥舞着仅存的胳膊,眼神中燃烧着与绝望同归于尽的疯狂战意!
萧彻看着这一幕,胸中热血翻涌。他知道,这支仓促拼凑、注定悲壮的“龙骑兵”,成了!
接下来的半天,是整个镇北关在绝望中爆发出最后潜能的半天。周震搜罗到了两百余匹各式马匹。王长史带着妇孺,将能找到的所有油脂、烈酒、甚至破旧衣物都集中起来,疯狂赶制着“烈焰罐”。萧彻则亲自在马场,指挥着招募来的三百多名“龙骑兵”进行着最简单的适应性训练——如何单手控马,如何在高速中投掷火罐,如何用皮盾护住要害……
没有时间演练复杂的战术,所有的指令都简化到极致。萧彻将三百人分成了三十个小队,每个小队由一名经验相对丰富的老兵担任头马。
当夕阳再次如同泣血般染红天际时,联军的进攻也达到了白热化。巨大的攻城锤撞击着己然开裂的东城墙,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无数敌军如同蚂蚁般攀附而上,守军伤亡急剧增加,防线摇摇欲坠。
就是现在!
萧彻翻身上了一匹还算神骏的黑色战马,他手中没有拿火罐,而是紧握着那柄曾祖旧刀。他看了一眼身后那三百多名骑在各式马匹上、眼神疯狂而决绝的“龙骑兵”,猛地举起了手中的刀!
“龙骑——!”他清越的声音在震天的厮杀中响起。
“——啸北风!!”三百余人齐声应和,声音嘶哑,却汇聚成一股撕裂暮色的狂澜!
“开闸门!”
随着萧彻一声令下,镇北关侧后方一道极其隐蔽、通往关外一处干涸河床的闸门,被缓缓拉起!
“目标,敌军攻城器械阵地!随我——杀!”
萧彻一马当先,如同黑色的闪电,率先冲出了闸门!三百龙骑紧随其后,如同决堤的洪流,沿着干涸的河床,借助地形的掩护,以一种决死的姿态,扑向了联军毫无防备的侧后方!
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完全出乎了联军的意料!他们装备杂乱,马匹良莠不齐,甚至很多人身上还带着伤,但他们冲锋的气势,却带着一种与死亡共舞的疯狂!
“放火!”
随着萧彻的命令,无数点燃的“烈焰罐”如同流星火雨,被奋力投掷向联军的攻城锤、投石车阵地以及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
轰!轰!轰!
烈焰冲天而起!木质结构的攻城器械瞬间被点燃,爆燃的火球吞噬了周围的一切!粮草堆也化作巨大的火炬,浓烟滚滚,首冲云霄!
联军后方瞬间陷入一片火海与混乱!负责保护器械和辎重的部队根本没想到会有一支骑兵从那个方向杀出来,措手不及,被龙骑兵们用短刃和皮盾砍杀冲撞得人仰马翻!
“拦住他们!是靖北人的骑兵!”有联军将领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吼道。
但龙骑兵们根本不予纠缠!他们如同旋风般掠过,投完火罐,便利用马速和混乱,毫不停留地向另一个方向冲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他们的任务不是歼敌,是破坏!是制造恐慌!
萧彻冲在最前,旧刀挥舞,将一名试图组织抵抗的狄人十夫长劈落马下。他的目光冷静如冰,不断扫视着战场,指挥着龙骑队伍在火海中穿梭,将混乱如同瘟疫般扩散到联军攻城的整个后方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