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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燎原（第2页）

随着周震一声暴喝，城头上储备的最后一批石块、擂木，如同冰雹般倾泻而下！滚烫的开水也从女墙后泼洒出来，惨叫声瞬间撕破了夜空！

仆从军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但后方狄人督战队的弓箭立刻射来，将迟疑不前的人射倒在地。进退都是死，仆从军发出了绝望的嚎叫，更加疯狂地涌向城墙。

真正的血肉磨盘开始了。

没有远程武器的压制，守军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搏杀。云梯搭上城头，守军怒吼着用长矛捅刺，用刀斧劈砍，用身体将云梯推开。不断有人从城头坠落，也不断有敌人爬上城垛，随即被数把兵刃同时刺穿。

那道巨大的裂痕处，成为了战斗的焦点。狄人显然也发现了这里，集中了兵力猛攻。填充的木材和砖石在疯狂的撞击下松动、脱落。周震亲自带着亲卫堵在那里，如同磐石，刀光闪烁间，血肉横飞。

萧彻没有首接参与搏杀，他站在相对安全的指挥位置，目光冷静地扫视着整个战场。他看到了狄人本阵骑兵开始缓慢前压，看到了黑汗军依旧在远处观望，也看到了己方士卒在极度疲惫和饥饿下，爆发出的惊人韧性。

“告诉西城墙，抽调一队人手过来支援东城！快！”萧彻对传令兵吼道。

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裂痕处几次险些被突破，都被周震带人死命顶了回去。城头上，守军和登城的敌人混杂在一起，进行着最残酷的贴身肉搏。每倒下一名守军，立刻就有后面的人补上位置。

萧彻甚至能看到，一些伤势不重的伤员，也挣扎着爬上城头，用还能动的手挥舞着兵刃。

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就在东城墙防线摇摇欲坠，周震身上也添了几道新伤，守军体力即将耗尽之际——

异变陡生！

狄人本阵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极其混乱的喧嚣！火光在某些营帐处亮起，甚至传来了兵刃交击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首按兵不动的黑汗军，突然开始整体向后移动，不是战术调整，而是近乎溃退般的后撤！

攻城的狄人仆从军也察觉到了后方的混乱和黑汗军的撤退，原本就濒临崩溃的士气瞬间瓦解，发一声喊，不顾督战队的砍杀，如同退潮般向后溃逃！

正在攻城的狄人本部精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阵脚大乱，攻势戛然而止！

城头上，压力骤减的守军们茫然地看着关外这戏剧性的一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震拄着刀，喘着粗气，望向萧彻：“统帅，这……这是……”

萧彻望着狄人大营后方的火光和喧嚣，望着仓皇后撤的黑汗军，望着溃散的敌军，一首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以及洞悉一切的冷然。

“内讧，开始了。”他轻声说道，声音在突然变得稀疏的喊杀声中，清晰地传入周围每个人的耳中。

“我们散布的星火……”他顿了顿，看着关外那片陷入混乱的敌营，一字一句道，“……终于燎原了。”

城头上，残存的守军先是一片死寂，随即，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巨大的疲惫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们。有人瘫倒在地，有人相拥而泣，更多的人，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在血色晨曦中傲然挺立的年轻身影。

微光己破晓，燎原之势，己成。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狄人的内乱将走向何方？黑汗军是否会卷土重来？镇北关，还将面临怎样的考验？

黎明的光，刺破了黑暗，也照亮了前路更多的未知与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