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凌夜在上首坐下,目光如炬,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
这是他通过王教头那条线,几经辗转才物色到的人选。
退伍的边军斥候,身手好,懂侦查,背景干净,因不愿同流合污得罪上官而被迫离开军营,正是他目前急需的人才。
“王教头都跟你说了?”
“是。王头儿说,公子这里需要人手,办些……特别的事。”
韩夜言简意赅,目光坦荡地迎向凌夜审视的眼神:“公子于王头儿有恩,他信得过公子的人品。我韩夜别的不敢说,但遵令、守密、做事干净,这三条,绝无问题。”
“很好。”
凌夜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我需要的正是你这样的人。月钱暂定五两,做得好了再加。"
"你的任务很简单:第一,确保这处宅子内外安全,我不希望有任何不相干的耳目靠近。第二,我要你盯着凌府,尤其是凌云霄和他那些狐朋狗友的动静,还有柳家那边的反应,有任何异常,立刻报我。”
韩夜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抱拳:“韩夜领命!”
“去吧。具体如何行事,你自己斟酌,我只看结果。”
凌夜挥挥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相信王教头的推荐,也更相信自己的看人眼光。
韩夜躬身一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
处理完这件要事,凌夜稍稍松了口气。
情报和安保是立足之本,必须抓在自己手里。
他重新拿起李账房送来的账册,快速翻阅起来。眉头微微蹙起,正如预料,现有的银钱支撑不了几个月。开源,迫在眉睫。
“凌夜……你这个小杂种!竟敢如此害我娘!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与此同时,凌府内,凌云霄的院落里却是一片狼藉。
名贵的瓷器碎片铺了一地,凌云霄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对着空气嘶吼咆哮。
昨日当众被揭穿窃诗、母亲又被衙役像拖死狗一样拖走的巨大羞辱和恐惧,此刻全部化为了滔天的恨意,尽数倾泻在凌夜身上。
几个小厮战战兢兢地躲在远处,不敢靠近。
“霄儿!冷静些!”
一个穿着锦缎、面相精明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走进来,他是柳姨娘的兄长,柳家家主柳承宗。
他脸色同样难看,妹妹入狱,柳家名声受损,这口气他也咽不下。“光砸东西有什么用!”
“舅舅!”凌云霄像是看到了救星,扑过去抓住柳承宗的衣袖,“你要救我娘!要弄死凌夜那个废物!他让我丢尽了脸!他害得我们……”
“闭嘴!”柳承宗低喝一声,眼神阴鸷。
“还嫌不够丢人吗?你娘的事,我正在打点,京兆府那边总要给我们柳家几分薄面。至于凌夜……”
他冷哼一声:“不过一个黄口小儿,侥幸得意罢了。离了凌府,他算什么东西?你不是说他母亲那点嫁妆早就掏空了吗?哼,等他们山穷水尽,自然有求上门的时候!”
“可是……可是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凌云霄心有余悸。
“变了个人?”柳承宗嗤笑,语气满是不屑。
“再变能翻出天去?不过是狗急跳墙,运气好罢了。"
"你且安心读书,准备接下来的县试。只要你中了秀才,你父亲自然会高看你一眼。"
"至于凌夜……舅舅自有办法让他知道,得罪我们柳家,是什么下场!”
他眼中闪过毒蛇般的寒光,压低声音对凌云霄耳语了几句。
凌云霄听着,脸上的疯狂和恐惧渐渐被一种扭曲的兴奋和怨毒所取代。
“对……对!就这么办!我看他还怎么嚣张!”
夕阳的余晖将小院的影子拉得很长。凌夜合上账本,走到院中,负手而立。
新的生活己然开始,平静之下,暗流依旧汹涌。
但他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
来吧。正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