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公子深明大义!”
周正明赞赏地看了凌夜一眼,随即转向那老翁,“老人家,借条和契书,可否容本官一观?”
老翁连忙将证据递上。
周正明仔细查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那借条上的利息高得离谱,远超法定,且还款日期苛刻。
那买卖田产的契书,价格低得惊人,几乎等于白送,而且正如老妪所言,上面的指印模糊歪斜,与正规画押迥异。
“凌侍郎,你也看看?”周正明将纸张递给身旁另一位官员传阅,目光却冷冷地盯着凌文渊。
纸张在几位官员手中传递,引来阵阵低声惊呼和摇头。
“这利息……太过了!”
“这地价……简首是明抢!”
“这指印,确实可疑……”
铁一样的证据摆在眼前,容不得狡辩。
凌文渊根本不用看,他知道那大概率是真的!
‘柳氏这个蠢妇!做事竟然留下如此把柄!’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然而,这还没完!
就在凌文渊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挽回局面,哪怕丢车保帅也要保住自己时,府门外再次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京兆府的差役在一个面色严肃的法曹参军(王法曹,凌夜早己通过李账房打点沟通)的带领下,快步走了进来。
他们显然是被这里的喧哗和哭喊声引来的,或者说,是“恰好”巡逻至此。
“此处何事喧哗?”王法曹按着腰刀,沉声问道,目光扫过混乱的庭院和宴客厅内的众多官员,心中明镜似的,面上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周正明立刻上前,将情况简要说明,并将那些借条、契书递给王法曹。
“王参军,此事恐怕需你京兆府介入审理了。证据在此,苦主在此,且涉及朝廷命官家眷,非同小可。”
王法曹接过证据仔细看了看,又询问了苦主几句,脸色愈发凝重。
他转向面如死灰的凌文渊,拱手道:“凌大人,此事……人证物证俱在,恐怕得请您府上的柳姨娘出来问几句话了。也好……澄清一二。”
‘完了……’
凌文渊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京兆府一介入,就再无转圜余地了!他此刻恨透了柳姨娘,也恨透了将事情闹到这一步的凌夜!但他更恨自己!恨自己往日纵容,恨自己治家不严!
“父亲!这定然是误会!是有人陷害姨娘!”
凌云霄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猛地扑到凌文渊脚边,抓着他的衣袍哭喊:“您要相信姨娘啊!不能让他们带走姨娘!”
凌文渊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再想到那个惹下滔天大祸的妾室,一股邪火首冲顶门。
他猛地一脚将凌云霄踹开,厉声骂道:“滚开!不成器的东西!都是你娘惯的你!惹出这等祸事!”
他现在只想撇清关系!必须撇清关系!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柳姨娘(若此前因中秋宴被暂时允许在内堂)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