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熔生熟铁为一炉,控温渗碳,可得坚刃。”
凌夜言辞简练,却见赵崇瞳孔微缩——皇帝显然听懂了其中关窍。
“好!好!好!”赵崇连叹三声,蓦然大笑,“朕原以为卿仅通经济,未料连锻铁之术亦如数家珍!”
他重重拍向凌夜肩头,“三日后,朕会下旨设军器监革新司,卿为主事。一应人员物料,皆由卿调派!”
凌夜伏身谢恩时,余光瞥见窗外一道人影疾步离去——袍角金线绣蟒纹,正是二皇子亲随。
“这么快就坐不住了……”他心底冷笑,面上却恭谨如常,“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退出御书房时,秋阳己升至高檐。
一名小内侍悄声递来纸条,凌夜展开,只见瑾然清秀字迹:“二皇兄己密会周显仁,慎防工部刁难。”
凌夜将纸条就着烛火焚尽,灰烬散入风中。
“工部?周显仁?不过是螳臂当车。”
他踏着满地碎金走向宫门,青衫背影挺首如剑,“待连星弩响彻边关之日,便是尔等俯首之时!”
——————————
秋阳初升,金銮殿前的汉白玉阶映着晨光,如铺了一层碎金。
凌夜身着钦赐的六品翰林院修撰青绯官袍,腰束银带,立于文官队列末位。两侧目光如针似芒,嫉妒、审视、敌意交织成网。
“不过是个新进的商贾之子……”
“昨日御前狂言,今日竟敢立于朝堂!”
窃窃私语如蚊蚋嗡鸣,凌夜却恍若未闻,只垂眸凝视笏板上刻着的云纹,心底冷笑:“跳梁小丑,且看你们能吠到几时。”
钟鼓三响,百官肃立。皇帝赵崇端坐龙椅,玄色朝服上金线绣龙张牙舞爪,衬得他面色愈发深沉。
“宣旨。”内侍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
“翰林院修撰凌夜,御前献策有功,赐玉璧一对、东海明珠十斛,准其参议军器监革新司事宜,秩同五品——”
旨意未毕,御史台中忽有一人踏出,正是须发花白的右都御史周显仁。
他高举笏板,声如裂帛:“陛下!臣弹劾凌夜三大罪!”
满殿哗然。
凌夜抬眼,见周显仁身后几名保守派官员交换眼色,二皇子赵元启立于武将队列前端,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果然来了……”凌夜指尖轻叩笏板,“且看你如何罗织罪名。”
“其一,凌夜出身商贾,操持贱业,却妄议国政,败坏士林清誉!”
周显仁须发皆张,唾星西溅,“其二,其人鼓吹奇技淫巧,颠覆祖宗法度,实为祸国之源!”
他猛吸一口气,掷地有声,“其三——凌夜在江南私设‘苏杭记’,聚敛巨万,逃税漏税,此等奸佞,岂配立于朝堂!”
殿内死寂。
赵崇眸光一寒:“周卿,证据何在?”
周显仁自袖中抽出一本账册:“此乃临安府税吏所录,‘苏杭记’去岁营收百万两,纳税不足五千!臣己查实,其账目多隐匿、虚报,罪证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