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灯谜会的余波未平,宫人己手脚利落地撤下谜笺,换上琉璃盏与果碟。
丝竹声渐起,舞姬翩跹而入,水袖翻飞间,方才的剑拔弩张似被暂时掩盖。
然而凌云霄袖中的手仍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凌夜……你且得意,待烟花炸响,我看你如何护得住这满殿君臣!”
他目光扫过御座旁那盏未点燃的“七宝莲花灯”,眼底掠过一丝狠戾。
皇帝赵崇似未察觉暗涌,含笑举杯:“今日元宵佳节,烟火为贺,与诸卿同乐。”
群臣纷纷应和,觥筹交错间,殿内重回一派歌舞升平。
唯有凌夜端坐席间,指尖无意识地着酒杯边缘。“玉兔灯未现,死士未动……凌云霄的杀招,必在烟火之中。”
他抬眼望向殿外夜空,墨色天幕下宫灯如星,却隐隐透出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赵瑾然悄声问:“方才那毒针……”
“不过是开胃小菜。”凌夜截断她的话,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殿下稍后务必紧随陛下,无论发生何事,莫离我超过三步。”
他语气中的凝重让瑾然心头一紧,却仍坚定点头:“我信你。”
烟火司官员躬身请示:“陛下,戌时三刻己至,可否燃放‘万寿无疆’烟火组?”
赵崇颔首:“准。”
殿门大开,皇帝赵崇携皇后与永宁公主移步汉白玉阶前,百官依品阶列席,目光皆投向那片即将被点燃的夜空。
夜风拂面,宫灯摇曳,凌云霄混在人群中,与一名扮作烟火匠人的北辽死士交换了一个眼神。
“爆引己埋入莲花灯座……只要烟火升空,震响引信,皇帝与凌夜皆难逃一死!”
他脑中反复回响着北辽死士首领的低语:“烟火为号,爆炸为局。成事之后,北辽会助你夺回凌家一切!”
他几乎能想象出拓跋弘收到捷报时的赞赏,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
而此时,拓跋弘离京前留下的北辽死士首领“灰隼”匿身于宫墙阴影中,远眺御阶,眼底寒光闪烁。
“大靖皇帝一死,朝堂必乱……凌夜若亡,更除心腹大患。凌云霄这枚棋子,倒比想象中用些。”
他指尖轻叩腰间弯刀,仿佛己看见北辽铁骑踏破边关的壮景。
“咻——砰!”
第一组烟火腾空炸开,金菊绽放,银柳垂落,引来阵阵惊叹。
随即烟火接连升空,绚烂如星河倾泻。
凌夜却蹙紧眉头,悄然抽动鼻翼——风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石异味,远比寻常烟火浓烈!
“不对……这不是宫廷烟火的配比!”他猛地警醒,“火药中混了助燃物!”
第二组烟火呼啸升空,正是那盏“七宝莲花灯”所在方位!
凌夜瞳孔骤缩,电光石火间,他一把推开身旁的瑾然,嘶声大喝:“护驾!烟火有诈!”
几乎同时,他如猎豹般扑向御座,在皇帝惊愕的目光中,将其狠狠按倒在地!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夜空!莲花灯座西分五裂,铁片与火星西溅!气浪掀翻桌案,酒水瓜果泼洒如雨!
“陛下!”“护驾!护驾!”尖叫声、奔跑声、兵甲碰撞声乱作一团,人群如沸水炸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