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二皇子赵元启的别院深处。
一间密室隐于假山石影之后,唯有檐角一盏青铜灯盏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三道拉长的影子扭曲地映在冰冷的石壁上。
空气里混杂着陈年书卷的霉味、未散尽的药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那是从凌云霄肩胛处尚未愈合的刑伤中渗出的。
他蜷坐在一张紫檀木圈椅中,面色惨白如纸,眼底却燃着两簇幽暗的火焰,仿佛要将这世间一切焚烧殆尽。
“他竟真敢在殿试上提出‘国债’‘海贸’……陛下竟未当场斥他狂妄!”
凌云霄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乱响,声音嘶哑如破锣。
“还有赵瑾然……那日宫宴上,她看凌夜的眼神……凭什么!他凭什么!”
对面,二皇子赵元启斜倚在铺着玄狐皮的榻上,指尖漫不经心地着一枚和田玉貔貅,神色慵懒,眼底却藏着针尖似的冷光。
“凌夜如今风头正盛,连父皇都对他另眼相看。”
他嗤笑一声,玉貔貅在掌心转了个圈,“不过,树大招风……他越是得意,摔得便会越惨。”
“殿下所言极是。”阴影中,一道温和嗓音缓缓响起。
文先生(灰隼)从书架旁缓步走出,青衫素净,面容儒雅,唯有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人心。
“凌夜之策虽惊世骇俗,却也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朝中保守派早己对他不满,如今再加上殿试上的锋芒,更是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走到凌云霄身旁,抬手按在他剧烈起伏的肩上,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制。
“云霄,冷静。愤怒只会让你失去判断,而凌夜……最擅长的,便是利用对手的失控。”
“冷静?你叫我如何冷静!”
凌云霄猛地甩开他的手,眼中血丝密布。
“他夺我功名,毁我前程,如今连父亲都因他罢官!此仇不报,我凌云霄誓不为人!”
他胸口急促起伏,肩胛处的绷带隐隐渗出血色,狰狞如绽开的恶之花。
文先生并不动怒,反而微微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报仇,靠的不是莽撞,而是谋定后动。"
"凌夜如今看似风光,实则危机西伏。"
"我们要做的,不是与他正面冲突,而是……在他最得意之时,给他致命一击。”
赵元启挑眉,指尖停下转动玉貔貅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先生己有良策?”
“谣言,有时比利剑更伤人。”
文先生踱步至烛台前,指尖轻轻拨弄跳动的火苗,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凌夜殿试策论中提及‘国债’‘海贸’,甚至‘与北辽互市’,这些言论,在那些迂腐老臣眼中,无异于通敌卖国!”
他转身,目光扫过赵元启与凌云霄,声音压得更低,如毒蛇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