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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以身为容器（第1页）

裂渊在崩塌。

蛇那如同枯骨般残破的身躯，裹挟着最后喷出的、混合着暗金精血与毁灭毒息的污秽血雾，无力地坠向裂渊深处那无尽的黑暗。时间仿佛被粘稠的绝望拉长，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渺小的灰绿色身影划出一道凄凉的轨迹，最终，被下方翻涌的、更加浓郁的混沌秽气彻底吞没。

死寂。

一种比任何尖啸都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笼罩了裂渊边缘。羊在地，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它失语，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兔紧紧抱着它，红宝石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蛇消失的黑暗，泪水无声滑落。虎和猴子僵立原地，脸上交织着震撼、茫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老牛巨大的头颅深深垂下，浑浊的牛眼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裂渊深处那片翻滚的秽气。

龙巨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金红的竖瞳死死盯着蛇消失的地方，那里面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有难以置信的震撼，有洞悉真相的剧痛，更有一种眼睁睁看着什么被彻底碾碎却无力挽回的、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然而，毁灭并未停止。

祭坛顶端，那颗被本源毒核重创、刚刚喷出垂死一击的混沌核心，如同一个被彻底激怒的、溃烂的魔神，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爆发出更加疯狂、更加不稳定的毁灭气息！它剧烈地膨胀、收缩，表面鼓起无数巨大而扭曲的脓包，里面翻滚着污秽的浆液和扭曲的痛苦面孔！核心内部，毒核与污秽相互湮灭引发的风暴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因为核心结构的崩溃而变得更加狂暴、无序！

嗡——！！！

一声低沉到极致、却蕴含着无边毁灭意志的嗡鸣，如同丧钟的最后震颤，猛地从核心深处爆发！核心表面，无数道深邃的、如同通往九幽地狱的漆黑裂痕瞬间蔓延开来！比之前浓郁百倍、粘稠千倍、如同实质化沥青般的污秽黑雾，混合着毒核湮灭后残留的灰绿毒烟，如同失控的灭世洪流，从那些裂痕中疯狂地喷涌而出！不再是凝聚的冲击波，而是无差别地、毁灭性地朝着西面八方，如同泼天的墨汁，狠狠泼洒开来！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某个个体，而是所有！是整个空间！是整个世界的根基！

“完了……”猴子在地，眼中最后一丝光芒彻底熄灭。

“不！！”虎发出不甘的咆哮，却只能徒劳地看着那毁灭的秽气如同天幕般压下！

龙巨大的金瞳瞬间被绝望吞噬！它知道，自己的吐息挡不住这无差别的湮灭洪流！完了！一切都完了！蛇的牺牲，终究只是延缓了片刻的毁灭……

就在这最后的绝望如同冰水般淹没所有生灵的刹那——

裂渊深处，那翻滚的、吞噬了蛇的混沌秽气之中，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灰绿色光芒，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缕倔强的磷火，骤然亮起！

紧接着！

“咻——！”

一道比闪电更快、比流星更决绝的灰绿色残影，带着一种超越生死界限的、令人灵魂颤栗的疯狂意志，猛地从裂渊的污秽深渊中逆冲而上！如同从地狱最底层射向苍穹的复仇之箭！

是蛇！

不，那己经不能称之为“蛇”！

它的身体……比坠入深渊前更加残破！如同被千万把钝刀反复劈砍过，灰绿色的鳞片几乎剥落殆尽，露出下方同样破碎、被污血和秽气浸透的暗红色肌肉与惨白的骨骼！一条后躯连同尾巴彻底消失，断口处血肉模糊！但最恐怖的，是它的心口处——那里不再是微微起伏，而是一个巨大的、贯穿性的、边缘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恐怖空洞！透过那空洞，甚至能隐约看到后方翻涌的秽气！噬心蛊虫……连同它最后的心脏残骸……己然消失！被那最后疯狂的吞噬彻底湮灭！

它没有心脏了！

支撑它行动的，不再是生命的搏动，而是那深入骨髓、烙印在破碎灵魂最深处的执念——阻止它！封印它！不惜一切！

蛇（或者说，是它残存的意志驱动的破碎躯壳）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无视了那泼天洒下的毁灭秽气，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带着一道燃烧生命残烬的灰绿轨迹，悍然撞入了祭坛顶端那正在疯狂喷发、布满裂痕的混沌核心之中！

噗！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腐肉！

蛇那残破到极致的身体，在撞入核心的瞬间，如同找到了最终的归宿，以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姿态，猛地伸展、盘绕！用尽所有残存的骨骼、筋肉、鳞片的碎片，死死地、如同最坚韧的锁链般，缠绕、箍紧在那不断膨胀收缩、喷涌着污秽的混沌核心之上！

“嘶——呃啊——！！！”

一声混合着灵魂彻底碎裂的哀鸣与焚尽一切意志的无声呐喊，在核心内部震荡！它那仅存的头颅高高昂起，对着核心表面一道最大的、正疯狂喷涌着粘稠黑雾的裂痕，猛地张开了那同样破碎的唇吻！

上颚内侧，那两枚象征着原罪、枷锁与最终使命的毒牙，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终结一切的决绝，狠狠弹出！

没有犹豫！

没有退路！

毒牙没有刺向核心，而是……狠狠地、深深地，刺入了它自己那仅存颈部的、布满裂痕的、早己失去光泽的鳞片之下！

噗嗤！

毒牙深深没入它残破的躯体！

“嗬——！！！”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混合着无边剧痛与最终解脱的嘶吼，在核心内部无声地炸开！

它在献祭！献祭它最后残存的一切！

它破碎的躯体内，那早己被噬心蛊虫啃噬殆尽、却又在无边痛苦与毁灭意志中强行榨取、凝聚的最后一缕、也是最精纯、最霸道、蕴含着它生命最后余烬和噬心蛊虫同化吞噬特性的**毁灭毒息**，如同被点燃的引信，顺着刺入自身的毒牙，疯狂地、毫无保留地注入它残破的躯体，再通过它紧紧缠绕、箍紧核心的身体，如同无数条致命的毒龙，狠狠注入混沌核心那污秽的结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