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解释权’,都在她手里。”
“我们以为的‘破局者’,从一开始,就是她剧本里的一个配角。”
“我们请来的救兵,只会按照她的剧本,念出她写好的台词。”
这番冷静到残酷的分析,像一把冰冷的刀,将沈迟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剜得干干净净。
他不需要知道“长青会”是什么,也不需要知道二姑妈背后有多大的能量。
他只需要相信眼前的事实——
这个女人拥有神鬼莫测的手段,和绝对的、能预知他们想法的自信。
在这种对手面前,任何常规的求助,都等同于自杀。
他们的“掀桌子”计划,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自取其辱的笑话。
他们不仅没能掀翻桌子,反而兴高采烈地,跳上了对方的餐盘,把自己变成了一道主菜。
绝望。
一种前所未有的、纯粹的、仿佛连灵魂都被抽空的绝望,笼罩了整个房间。
所有的计划,都己失效。
所有的挣扎,都被预判。
所有的语言,都被窃听。
他们就像两只被蛛网缠住的蝴蝶,每一次扇动翅膀,只会让身上的丝线,缠得更紧。
等待他们的,只有那个端坐在蛛网中心的猎食者,在欣赏够了他们的舞姿后,再优雅地、一口一口地,将他们彻底吞噬。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沈迟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他双手插进头发,英挺的眉眼间,第一次露出了属于凡人的疲惫与茫然。
而顾清茹,依旧端坐在椅子上,她垂着眼,看着桌上那张写着他们命运的白纸,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美丽的雕像。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
顾清茹的手指,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原本空洞的眸子里,不知何时,重新凝聚起了一点微光。
那光芒很暗,很冷,不再是属于策划师的智慧之光,而是一种……
在绝对的黑暗中,被逼出来的、燃尽一切的疯狂。
她拿起笔,在那张白纸的背面,重新写下了一行字。
【你说的对,她是个导演,一个自恋的、以上帝自居的导演。】
【她享受掌控一切,她享受欣赏我们这些“演员”在她剧本里挣扎的每一个细节。】
【那么,一个好演员,最基本的职业素养是什么?】
沈迟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她。
他不明白,到了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她为什么还在讨论“演戏”。
顾清茹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地写下了答案。
【是入戏。】
【是演好自己的角色,把导演想要的‘人物弧光’,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她想看我们绝望,我们就演给她看。】
【她想看我们崩溃,我们就演给她看。】
【她想看我们互相猜忌,自相残杀,我们就……演给她看。】
沈迟的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