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暗红带金的符纹,如同一个刚刚冷却的烙印,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细微的灼痛,却奇异地压制着胸口那更致命的创伤带来的虚弱感。
锋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前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却带给他一种劫后余生的、近乎虚脱的清醒。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染血的右手,那个复杂的符纹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散发着一种原始、凶戾又带着某种秩序的气息。兵符?这个陌生的词汇突兀地出现在他依旧混沌的脑海中,仿佛本就属于那里。
来不及细想,远处传来的、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和皮靴踩踏着泥泞与碎骨的脚步声,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他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动作麻利点!看看还有没有喘气的!值钱货都扒下来!”一个粗嘎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妈的,这鬼地方臭死了!”
搜尸队!战场上的秃鹫!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锋屏住呼吸,身体如同濒死的壁虎,紧紧贴伏在冰冷的、堆叠的尸体缝隙深处。他不敢动弹分毫,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浓烈的血腥和尸臭几乎令人窒息,但他此刻却无比感谢这层天然的、令人作呕的屏障。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金属刮擦甲胄的刺耳声响,还有利刃刺入尸体检查的噗嗤声。
“啧,穷鬼一个!”另一个声音抱怨着,似乎踢开了什么东西。
锋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跳动都撞击着胸前的伤口,带来一阵阵眩晕。他能感觉到那脚步声就在自己藏身的尸堆边缘停了下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混杂着血污,黏腻冰冷。
就在这时,掌心那道兵符烙印,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并非来自伤口,更像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强烈预警!一股冰冷的气流瞬间从掌心蔓延至全身,如同无形的触手,将周围环境中潜藏的、带着恶意的“气”清晰地反馈回来——就在左前方三步,一个握着短刀的身影正俯身检查一具尸体,右后方两步,另一个身影警惕地扫视着西周,腰间挂着几块刚扒下来的护心镜。
这份感知来得如此突兀又如此清晰,如同黑暗中被赋予了一双能看透迷雾的眼睛。
锋没有任何犹豫。就在左前方那人首起身,目光即将扫过他藏身的角落时,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右侧一滚!
“哗啦!”几具尸体被他带得微微塌陷。
“谁?!”右后方那人反应极快,厉喝出声,短刀瞬间出鞘,寒光一闪就朝声响处刺来!
锋狼狈地翻滚着,冰冷的泥浆和血污糊了一脸。短刀擦着他的后背掠过,撕开破烂的皮甲,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凉意。他根本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扑向旁边一个稍深的、被半面破盾掩盖着的弹坑。
“有个活的!钻坑里去了!”呼喝声响起,脚步声迅速逼近。
锋蜷缩在狭小的坑底,背靠着冰冷的泥土和残破的盾牌碎片,心脏如同擂鼓。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兵符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更清晰了些,那股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能量正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流动,似乎在安抚他狂跳的心脏,又似乎在积蓄着什么。
外面,粗重的喘息声和皮靴踩踏泥土的声音己经到了坑边。
“小子,滚出来!爷爷给你个痛快!”粗嘎的声音带着戏谑和杀意。
锋咬紧牙关,口腔里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他握紧了拳头,掌心兵符的烙印微微发烫。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带着铁腥味的气息,开始从周围的土地、甚至那些残留的破碎兵器上,丝丝缕缕地向他汇聚,透过掌心,融入他疲惫不堪的身体。伤口处的灼痛似乎减轻了一分,一股微弱的力量感在西肢百骸滋生。
他需要力量!需要活下去!
坑口的阴影晃动,一张沾满血污和横肉的、带着残忍笑容的脸探了进来,手里沾血的短刀反射着夕阳最后一点余晖。
“找到你了,小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