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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沙盘推演（第1页）

王铁升了校尉，手下管着五百号人，自然不能再像伍长那样拎着刀冲在最前面。上头拨了个简陋的军帐给他当指挥部，里面最显眼的，就是一张粗糙的木质沙盘。沙盘上堆砌着代表山川河流的泥块石子，插着代表敌我势力的小旗。

这日傍晚，王铁没去校场督训，而是把几个亲兵队的老什长和锋叫到了军帐里。帐内点着劣质的油灯，光线昏暗，烟气缭绕。

“都他娘的过来看看！”王铁指着沙盘上一处插着黑色小旗（代表己方）的谷地，刀疤脸上满是凝重，“探马回报，北边黑风寨那帮马匪，最近活动很猖獗！劫了咱们两拨运粮队！上头有令，让咱们营去把这颗钉子拔了！”

几个老什长凑过去，盯着沙盘上代表黑风寨的红色小旗位置。那寨子建在一处三面环山、易守难攻的山坳里，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通往寨门。

“校尉，这地方…不好打啊！”一个脸上有刀疤的老什长皱着眉头，“山道太窄，一次顶多冲上去十几号人，寨墙上弓箭滚木砸下来，咱们就是活靶子！”

“强攻损失太大！”另一个精瘦的什长摇头，“而且探马说，寨子里人手不少，都是刀口舔血的悍匪，凶得很。”

王铁抱着胳膊，铜铃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首沉默站在角落的锋身上：“钉子！哑巴了？说说，这仗怎么打？”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锋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也有几分等着看笑话的意味。毕竟这个新加入的亲兵，除了岩城那邪乎事，平日里训练表现平平，甚至有些笨拙。

锋抬起头，苍白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沉静。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前一步，走到沙盘前，目光落在代表黑风寨的红色小旗上。

就在他目光聚焦的瞬间，掌心的兵符烙印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一股冰冷的气流瞬间蔓延至他的双眼！沙盘上那些简单的泥块石子，在他眼中仿佛活了过来！代表山峦的泥块散发出厚重、阻碍的“势”，代表山道的石子则传递出狭窄、险峻的气息。而那面红色小旗，更是隐隐透出一股混杂着凶戾、贪婪和一丝…外强中干的浮躁之“势”！

同时，老兵“势如扩弩”的粗陋比喻，断戈残影中那如山身影引动煞气的画面，以及兵符烙印本身传递出的对“地脉”的模糊感知，如同破碎的拼图，在他脑海中飞速组合！

他伸出略显苍白的手指，指向沙盘上黑风寨后方的山峦：“强攻山道，是送死。但…山有势，寨亦有势。黑风寨的势，在于地利。三面环山，如同…硬弩三面张开，箭头对外。”

他手指移动，点在寨子后方陡峭的山壁上：“此处，便是弩背！看似高不可攀，实则是他们‘势’的薄弱之处！弩背若破，其势自溃！”

“放屁！”先前那刀疤什长忍不住嗤笑，“那山壁比城墙还陡！猴子都爬不上去！怎么破？”

锋没有理会他的嘲笑，目光依旧沉静，手指点在代表寨子的小旗上：“寨中之人，凶戾有余，却无章法。劫掠粮草，是贪，亦是躁。其势…浮而不稳。”他顿了顿，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趁夜，以小队精锐，攀后山绝壁！入寨，焚其粮草，乱其军心！待其大乱，正面佯攻变强攻，内外夹击，其势必破！”

帐内一片寂静。几个老什长面面相觑，王铁则眯起了眼睛，铜铃眼里精光闪烁。

“攀后山？说得轻巧！谁去？”精瘦什长质疑道。

锋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王铁审视的眼神：“亲兵队，可去。”

“你？”刀疤什长上下打量着锋依旧带着病容的身体，脸上写满了不信，“就你这风吹就倒的身子骨，爬后山？别摔死在山沟里！”

锋沉默着，没有争辩。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王铁。掌心的兵符烙印微微发烫，血色识海中那柄“止戈”古剑仿佛感应到了他的意志，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清鸣。

王铁盯着锋看了许久，刀疤脸上看不出喜怒。最终，他猛地一拍沙盘边缘，震得上面的小旗簌簌发抖！

“好！”王铁的声音斩钉截铁，“就按钉子说的办！刀疤刘！”

“在！”刀疤什长一个激灵。

“你带正面佯攻队！给老子把声势造大！把寨子里的狗眼珠子都吸引到前面来！”王铁命令道，随即目光转向锋，带着一丝决绝和审视，“锋！你挑十个身手最好、胆子最大的兄弟！老子亲自带队，跟你们一起…爬他娘的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