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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不问苍生（第1页）

平叛主将崔子健被俘、两万精锐铁骑覆没的消息传回京城时，朝堂上下像被投了颗惊雷。

这等危难关头，天子却连着月余没有上朝，连朝会都改由内阁代传旨意。

文武百官议事时皆面色凝重，私下里更是人心惶惶，连宫墙根下的侍卫都少了往日的从容。

大司马杨旭也急得嘴角起了一圈燎泡，军报堆在案头快积成了山，边境的动静更是一日三变。

他连着几日天不亮就候在宫门外，递上去的求见牌子却像石沉大海。

每次都只等来内侍一句软却不容置喙的“陛下静养，暂不见外臣”，连暖阁的殿门都没摸着。

魏语捧着刚拟好的密诏，本以为自己此行也将无功而返。

没承想刚到暖阁外，内侍便躬身引他入内，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掀帘入殿，魏语抬眼的瞬间，呼吸猛地一滞。

龙椅上的天子，乌发间的银丝淡了大半，往日因操劳显出的倦态全然褪去。眉眼间反倒透着股清润灵气，竟像年轻了好几岁。

同时，帝王威压更甚，像藏了股无形的气场，漫在殿中。让他下意识收了心神，连躬身行礼都比往日更显恭谨。

“臣魏语，参见陛下。”他垂首叩拜，指尖捏着密诏的边角微微发紧。

只觉今日的天子，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气度，全然不似月余前那个忧心国事的君主。

“魏卿，朕让你交好国师，如今如何了？”

魏语闻言心头一凛，忙敛去杂念，垂首恭声道:“回陛下，臣按旨意行事，如今与刘仙师己算熟络，关系渐密。上月中旬，臣还曾陪仙师同游西市女闾，席间仙师谈及修仙之道与修行轶事，对臣亦无避讳。”

“哦？且将那修仙之道与朕说来。”

姬洵指尖轻叩龙椅扶手，眼底藏着几分期待，连周身的威压都柔和了些许。

魏语垂首躬身，声音放得沉稳，尽量贴合国师当日所言的玄妙意境:“回禀陛下，国师曾言:修行之路，犹若蹑足浩渺穹宇，需御六气之辨，以锦绣造化琢炼己身。此所谓炼气期。”

“吐纳修行，必先于心间开辟气府，如洞开鸿蒙天地，使灵气周流其中，无有滞碍。白日则饮霞光之露，涤荡尘俗；入夜则餐月华之精，滋养灵府。如此采集天地灵气，炼化为自身本源，循周天运转之序，往复不辍，方能渐脱凡胎，臻至长生之境。”

姬洵听罢，指尖叩击龙椅的动作顿住。

他眼中灵光一闪，连连点头，眉宇间的沉吟尽数散去，竟似有茅塞顿开之感:“国师所言玄妙，真乃通达仙理的妙人！魏卿，你且继续与他交好，多探些修行之道的底细。”

魏语躬身应下，刚要从袖中取出前线战报，禀明近日平叛接连失利的战况。

却听天子话锋陡然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魏卿，朕倒听闻一事——你己与大司马杨旭之女定下婚约？”

魏语心头微惊，没想到天子竟知晓此事，忙收住话头，垂首恭谨点头:“回陛下，确有此事，两家己交换庚帖，只待战事稍缓便择吉日完婚。”

天子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指尖在龙椅扶手上重重一叩，那股刚褪去几分的威压瞬间翻涌，压得暖阁里的空气都似凝住了。

魏语心头猛地一紧，忙双膝跪地，额头贴地:“陛下明鉴！臣自始至终皆是陛下之臣，绝无半分依附大司马之意！与杨家定亲，不过是遵父母之命，臣此前未敢向陛下禀明，是臣之过！”

天子眉头皱得更紧，沉默片刻，终是叹出一声:“罢了。”

话语里没再多说什么，可心里对魏语的信任己淡了几分。将他也归进了大司马杨旭那一派系里，再难有从前的全然信重。

……

魏语躬身退下后，暖阁里只剩姬洵一人。

他抬手召来内侍，将案头积压的奏疏尽数搬来，指尖划过堆积的折子，却没了往日的倦怠。

修行《清心观想法》后凝练的神识让他视物更清，连繁杂的奏报都能一眼抓住要害，批阅起来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