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师弟”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田垄里几只羽色最艳丽的灵鸡上,语气笃定:
“师兄方才盯着的,都不是最丰腴的灵鸡,反倒是羽毛最鲜亮的那几只。而且这半月来,师兄总以‘巡查’为由来灵田打转,分明是在踩点——恐怕,前些时日夜里闯进来想偷鸡的,就是师兄你吧?”
最后一句话落下,慕天的脸色彻底变了。
方才的伪装碎得一干二净,他往前一步,声音压得发紧:“你早就怀疑我了?”
“师兄如此迫切地想要灵鸡羽毛,背后可是藏着什么秘密?”
“农师弟”没有回答,反而眯起眼睛追问,目光里再无半分木讷,只剩清明。
慕天心头一紧,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法器。
他几乎要当场出手,可眼角余光瞥见远处执法堂巡卫的青色衣袍闪过。
只得硬生生按捺下杀意,胸腔里的怒火憋得他脸色铁青,却连一句狠话都不敢说。
“农师弟”往前凑了半步,温热的气息几乎贴到慕天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冰:“是要用来‘炼尸’吗?”
“你、你……”慕天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完整。
他死死攥着袖管,指腹掐进肉里。
他自忖行事隐秘,连取羽毛都只敢趁夜偷摸。这最见不得光的秘密,怎么会被这个素来木讷的“农师弟”一口道破?
“农师弟”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眼神里掺着点说不清的意味:有几分戏谑,又有几分超脱物外的淡漠。
这眼神太过熟悉,慕天心头猛地一震,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分明在哪见过!
吴大牛!那个神秘莫测的吴大牛!
那人眼里就是这种洞悉一切的淡漠,当时他却只当是错觉。
此刻回想来,竟让他浑身发寒。
自称是散修,可慕天在整个仙缘山脉找了两个多月也没再见过之人。
“农师弟”见他魂飞魄散的模样,便不再逗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炼尸倒也无妨,但别学萧老道那般,在仙缘山境内造太多杀业,更不许伤及凡人性命。”
这番话不像警告,反倒像随口的嘱托。
话音落,“农师弟”便转过身去,背对着慕天走向灵田深处。
宽大的衣袍在风里轻轻晃着,只留一个清瘦却高深莫测的背影。
慕天哪还敢多待?
只觉后颈发凉,忙不迭地抓过几只羽色艳丽的灵鸡,连落在地上的灵石都忘了捡。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连回头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过了许久,农师弟才眨了眨眼,木讷的声音里带着点茫然:“师尊,你方才突然附身,好像把他吓着了。”
话音刚落,他的声线骤然变了,褪去了憨厚,多了几分沉稳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