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塔厉声打断丈夫,她虽然也心惊肉跳,但作为曾经在擂台上面对过重击的人,她的恐惧迅速转化为了某种极端情况下的冷静和强硬。
“你以为我们能跑得掉?如果那个费尔明真像儿子说的那样,他既然敢做这种事,就肯定防着人跑!说不定机场、路口都有他们的人盯着,我们一家子外国人,目标太大,能跑到哪里去?万一被抓住,那才真是死路一条!”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重新盯向地上的儿子,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剥开他的皮肉看清真相:“亚历克斯!看着我!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碰没碰那东西,一口都没有,我要听真话!”
“没有!真的没有!妈!我发誓!”
阿尔瓦雷斯挣扎着坐起来,脸上又是眼泪又是地毯的纤维,显得无比狼狈,“我当时吓坏了,只觉得那东西很邪门,卡洛斯的样子太吓人了,我一口都没碰!我敢对上帝发誓!”
听到儿子确切的否认,玛尔塔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弛了一毫米,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没沾毒,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她继续逼问:“那你害怕什么,他们抓着你的把柄?”
阿尔瓦雷斯的神情瞬间变得极其尴尬、羞愧和恐惧,眼神躲闪,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
“说!”玛尔塔没了耐心,一声低吼。
“我喜欢的是男人!”
阿尔瓦雷斯几乎是闭着眼喊了出来,喊完之后,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下去,不敢看父母的反应,“我出柜了……在赌场里,喝多了,可能跟卡洛斯或者别人说过费尔明他们肯定知道了,他们说,如果我不听话,就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阿尔瓦雷斯家的儿子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刹那间,书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老阿尔瓦雷斯彻底僵住了,张着嘴,看着儿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困惑,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玛尔塔也愣住了。
她预想了各种可能,赌博巨债、打架伤人、甚至招惹了某个大人物的情妇,却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她看着儿子蜷缩在地上,因恐惧和羞耻而瑟瑟发抖的样子,那副模样比她刚才揍他时还要脆弱无助。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玛尔塔猛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的表情从错愕迅速转变为一种近乎凶狠的坚定。
她上前一步,不是继续殴打,而是一把将儿子从地上拽了起来,动作甚至称得上有点粗暴。
“就因为这个?”她的声音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他们就想用这个来威胁你?威胁我们?”
阿尔瓦雷斯被母亲的反应弄懵了,呆呆地点点头。
“听着,亚历克斯·阿尔瓦雷斯。”
玛尔塔双手抓住儿子的肩膀,逼他直视自己,“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是你自己的事,在这件事上,你或许是个傻瓜,轻易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但这不是罪,更不是他们可以用来要挟你去碰毒品的理由!”
她松开儿子,转向同样处于震惊中的丈夫,语气斩钉截铁:“我们哪也不去!逃跑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我们看起来更好欺负,死得更快!”
“那、那怎么办?”老阿尔瓦雷斯已经完全没了主意。
“怎么办?”玛尔塔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既然特区在维克托先生的统治下,而他最恨毒品,那我们就把知道的事情,告诉该告诉的人!”
“你疯了?!去举报?那我们儿子……”老阿尔瓦雷斯惊骇道。
“正因为他没碰!我们才有资格去举报!”
玛尔塔逻辑清晰得可怕,“我们是受害者,是潜在的受害者,举报这种行为,是在维护维克托先生的规矩!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安全,才能彻底摆脱那些人的威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房间里等死!”
“而且,谁先开口,谁就优先有主动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