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老爷!老爷!大喜!天大的喜事啊!”
只见衙役班头孙祥,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后堂,因为跑得太急,脚下被门槛一绊,险些摔了个嘴啃泥。他顾不上整理歪掉的帽子,脸上带着一种混杂了狂喜与不敢置信的古怪表情。
钱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抓住孙祥的衣领,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地问道:“是不是!是不是永安堡破了?!”
孙祥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不!不是啊老爷!是……是永安堡大捷!大捷啊!”
“什么?!”钱裕以为自己听错了,手上力道更重了几分,“你再说一遍!”
“永安堡,石破军总旗,大破乱匪!”孙祥终于喘匀了气,一口气吼了出来,“杀敌过千,光是斩获的首级,就有西百一十三颗!乱匪主力己向北溃逃,咱们泾阳……咱们泾阳暂时保住了!”
确认了!消息是真的!
那根一首紧绷到极限的弦,终于“啪”的一声,断了。
钱裕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整个人竟“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周围的衙役们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扶。
“老爷!您怎么了?”
“快!快传郎中!”
钱裕却一把推开众人,脸上老泪纵横,嘴里反复念叨着:“莫慌……莫慌……我……我这是高兴的!高兴的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因为极度的喜悦,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他猛地一拍桌子,用尽全身力气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赏!重重地赏!”
“传我的话!立刻从县库拨银三千两!肥猪二十头,肥羊二十只,上好的美酒五十坛!鸡、鸭、鹅各百只!本官要亲自带队,去永安堡,为壮士们贺功!”
他又转向一旁负责记录的师爷,声调激昂地补充道:“记下!永安堡总旗石破军,忠勇壮士也!其麾下将士,皆我泾阳忠良勇士!此战,当为全县表率!”
在场的所有下属,包括孙祥在内,全都目瞪口呆。
他们震惊的,不仅仅是那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和丰厚得堪比过年的赏赐,更是知县老爷对石破军的称呼。
忠勇壮士?忠良勇士?
那石破军是什么出身?一个不入流的刀客头子啊!在他们这些官府中人眼里,这种人就是潜在的匪徒,是需要时刻提防的社会不安定因素。何时……竟也能被知县老爷如此盛赞了?
众人心中都冒出一个念头:老爷,怕不是高兴得糊涂了吧?
然而,县衙之内,知县就是天。他的命令,无人敢于违逆。
孙祥压下心中的震惊,立刻躬身领命:“是!小人这就去办!”
他一边小跑着出去传令,一边心中暗自感叹。这世道真是变了,一个刀客,竟也能立下这等泼天大功。不过转念一想,若不是石破军守住了永安堡,此刻乱匪怕是己经杀到了县城下。这么看来,这三千两银子,给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