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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本能救援（第1页）

那双猩红目镜的注视，冷得没有一丝活气，如同悬在头顶的屠刀，正死死打量砧板上待宰的鱼肉。可此刻陷在救援里的林枫，对此毫无察觉——他的全部心神、每一缕元炁、每一个念头，都被眼前的绝望景象和救人的本能攥得紧紧的。

“啸风”的不耐烦再次化作尖刺扎进脑海：“迂回！低效！首线冲！”它满脑子都是撕裂空气的冲刺，是毫无阻碍的极致速度，而非在断壁残垣间笨拙地折返、急停、俯冲，像被捆住了翅膀。

林枫牙关咬得发紧，强行压下那股几乎要拽着他撞进灰雾的冲动。视线里突然闯进一幕：前方一处窄巷口，灰雾正从两侧合拢，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摔在地上，望着爬来的死亡灰雾，吓得浑身僵住，连哭声都卡在喉咙里。

“不行！不能硬冲！”林枫在心里对着躁动的铠甲灵性怒吼，更像在给自己打气。胸腔猛地绷紧，他将所剩无几的元炁狠狠灌入背后光翼！

嗡——！

光翼爆发出刺眼的蓝白流光，他不再纠结精细控向，反而用近乎粗暴的方式，把推力全聚在向下倾斜的角度！

咻！

整个人像投石机掷出的石弹，贴着地面疾掠而去，卷起的尘土碎石打在断墙上噼啪作响。眼看就要撞上侧面的石墙，他猛地伸臂，一把捞住女孩的后领，巨大的惯性带着两人向前滚了两圈——他死死把女孩护在怀里，用肩背硬生生撞进一堆松散的草垛，才算停下。

草屑簌簌落满甲胄，肩背传来钝痛，林枫却先摸了摸女孩的后背：“别怕，没事了。”怀中的女孩终于“哇”地哭出声，声音微弱却真切，像濒死的烛火重新亮了点。

“快走！往山谷里面跑！”他挣扎着爬起来，把女孩往安全方向推。看着她踉跄跑远，才扶着墙喘息——丹田处的空虚感又深了一层，刚才那一下的消耗，比他预估的还要多。

“愚蠢！纯粹的能量浪费！”“啸风”的意念裹着冰碴，满是嫌恶，显然对他选硬撞而非“高效规避”极其不满。

林枫没空理会。他抬眼扫过全场，救援越来越难了：灰雾铺得更广，幸存者散得更开，还有人被恐惧冲昏了头，瞎跑乱撞，反而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不远处，两个年轻小伙正举着根长木杆，试探着戳向灰雾，像是想摸清它的底细。木杆前端刚沾到灰雾，就像被烈火燎过，瞬间蜷曲成灰，那死寂的灰白还顺着木杆往上爬，快得吓人！

“扔了！快扔了！”林枫大吼着冲过去，没时间多想，手腕急转，凌空劈出一记手刀——淡蓝色光刃裹着细碎流光，虽微弱却锋锐，“唰”地脱手。

咔嚓！

光刃精准斩断了即将被完全侵蚀的木杆。两个小伙吓得怪叫一声，扔了剩下的半截杆子，连滚带爬地往后缩。

林枫落地时脚步虚浮，连续外放能量让他头晕目眩，眼前都开始发花——元炁，快要见底了。

可灰雾还在不知疲倦地推进，像永远填不满的胃口，一口口啃噬着山谷。

一股沉甸甸的无力感攥住了心脏。他拼尽全力，救下的不过寥寥数人；而更多的人，要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声湮灭，要么就在眼前稍远些的地方，刚举起求救的手，就被灰雾吞了进去。他的努力，在这铺天盖地的死亡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无用功！离开这里！飞向天空！”“啸风”的意念带着诱惑，像在耳边扯着嗓子喊，“那里没有束缚，只有速度！”

“闭嘴！”林枫低声嘶吼，分不清是在骂铠甲，还是在压下自己心里冒头的恐惧和动摇——他不能逃，这里是他的家，有他要护的人。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的一幕，让他的血液几乎冻住：那片灰白色的死寂领域，在吞了足够多的生命和物质后，边缘开始扭曲、冒泡，紧接着，数个灰白模糊的人形轮廓，像从烂泥里爬出来的影子，慢悠悠地从灰雾里“渗”了出来。

是失语者！库兹爷爷当年吓得发抖描述的怪物，真的出现了！

它们浑身裹着黏腻的灰雾，没有五官，没有手脚的清晰轮廓，只剩一团晃晃悠悠的“人样”，周身散着和灰雾同源的死寂波动。动作不快，却一步一步，机械又坚定地走向那些惊慌失措的村民，像死神的影子。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落在后面，被一个失语者追上。那灰白的“手”僵硬地抬起来，轻轻碰了碰老人的胳膊。没有惨叫，没有挣扎——老人被触到的胳膊瞬间褪成死灰，像被冻住般僵硬，那灰白还顺着脖颈往脸上爬，快得让人窒息！

“不！”林枫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压榨出体内最后一丝元炁，化作一道淡蓝流光冲过去。他没力气攻击，只能凭着最后的速度，抢在失语者彻底“同化”老人前，狠狠撞开那团灰白影子！

失语者被撞得晃了晃，动作顿了一下。林枫趁机拽住老人的衣领——老人大半身子己经变灰，眼神空洞得吓人，几乎没了意识。他拖着老人往后退，可元炁彻底见了底，脚步发虚，速度慢得像爬。

那被撞的失语者似乎“怒”了，缓缓转过身，没有眼睛的“脸”对着林枫，再次迈着僵硬的步子追来。更糟的是，附近两个失语者也像感应到了动静，慢悠悠地往这边靠，三个影子呈三角围过来，圈子越缩越小。

林枫背靠着断墙，怀里拖着半僵的老人，看着步步逼近的失语者，心底第一次涌上真正的、冰冷的绝望——他，无路可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