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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放下身段偷听与观察（第1页）

青云中学教师办公室的空气，对于此刻的林远而言，依旧带着消毒水和失败混合的陈腐气味。那场公开处刑般的评课会余威尚在，王主任“脱胎换骨”的紧箍咒言犹在耳，李浩愤然摔门而去的背影和那张写着“吵死了”的冰冷纸条，像两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口。

周五下午两点，启明星科技的面试。

那是他唯一的逃生舱船票。

他本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立刻、马上、头也不回地逃离这个让他尊严扫地的鬼地方。辞职信己经在抽屉里躺了大半页，只差一个签名和最后的决心。他本该利用这最后的几天，疯狂刷面经，演练自我介绍，而不是坐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对着7班那群让他生不如死的小祖宗发呆。

可偏偏，他像被钉在了椅子上。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李浩护住张晓时凶狠又坚定的眼神，回放着那张怨气冲天的“吵死了”纸条，回放着陈小雨在便利店灯光下画画时那瞬间生动的侧脸……这些碎片，像一个个顽固的问号，死死拽住了他逃离的脚步。

“吵死了……”

这三个字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他们到底在“吵”什么？除了课堂上的噪音，还有什么更深的东西，是他们无法忍受的喧嚣？

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水底悄然升起的气泡，浮现在林远一片混乱的思绪里：也许……在给他们判死刑之前，在狼狈逃离之前，他应该……看看？不是看他们课堂上的“罪状”，而是看看……他们原本的样子？

这个念头如此微弱，却又如此顽固。它像一根细小的藤蔓，缠住了他想要立刻签下辞职信的手。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把那封未完成的辞职信用力塞回了抽屉最深处。

观察。

像一个蹩脚的间谍，或者一个刚入行的私家侦探。

课间十分钟：走廊里的“情报站”。

下课铃如同冲锋号。林远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冲回办公室那个安全的龟壳。他强迫自己站起来，像做贼一样，心脏砰砰首跳，脚步虚浮地挪到了高二（7）班教室外的走廊上。

走廊瞬间变成了喧闹的菜市场。学生们涌出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释放着被课堂禁锢的活力。林远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假装在欣赏墙上的学生作品（一幅色彩饱和度突破天际、构图极其狂野的“环保主题”手抄报），耳朵却像雷达一样，竖得老高，捕捉着空气中飘散的声波碎片。

情报点A：篮球战略指挥部。

靠近后门垃圾桶（气味源头）的位置，李浩和他那几个铁杆“兄弟”围成一个小圈。李浩背靠着墙，一条腿曲着蹬在墙上，手里比划着，唾沫横飞，声音洪亮得足以穿透噪音墙：

“艹！昨天湖人那场看得我肝疼！第三节最后那个防守，简首稀碎！浓眉明明卡好位了，拉塞尔那孙子眼神防守呢？一步就被过成清晨的马路！换防！换防懂不懂？底角那个空位漏得跟太平洋似的！詹姆斯补过去有个屁用！人家球都传到姥姥家了！”

旁边一个瘦高个接口：“浩哥说得对！要我说，就该让里夫斯早点上！那小子防守黏人！”

李浩一摆手，眼神锐利：“里夫斯是能防，但进攻端梳理差点意思。关键还是体系！沃格尔那套无限换防，遇上挡拆打得好的队，就是靶子！得变！学学人家勇士的局部包夹，延误出球！懂吗？”他手指在空中快速划动，仿佛在布置一场精妙的战役，分析起战术来头头是道，逻辑清晰，气势逼人，俨然是这个小圈子的绝对核心和战略大师。这气场，跟在课堂上故意问“秦始皇打不打游戏”的那个混世魔王，判若两人！

情报点B：二次元八卦中转站。

靠近女生洗手间的走廊拐角，几个女生挤在一起，眼睛发亮，声音像一群兴奋的小麻雀：

“啊啊啊！昨天更新的《星穹铁道》看了吗？彦卿小天使新剧情刀死我了！”

“看了看了！卡芙卡妈妈那句‘听我说’一出来，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米哈游太会了！”

“你们说，刃和丹恒到底什么关系啊？相爱相杀？宿敌？还是……”

“肯定是宿命纠缠！你看刃看丹恒那眼神！拉丝了都！”

林远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这群兴奋的女生，意外地捕捉到一个安静的侧影——陈小雨。她没有参与讨论，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人靠着冰冷的墙壁，微微低着头。但林远敏锐地注意到，她那总是空洞望向远方的眼神，此刻正聚焦在叽叽喳喳的女生们身上……的某个点？她的耳朵几不可查地动了动，似乎在努力捕捉那些关于“彦卿”、“卡芙卡”、“刃”、“丹恒”的碎片信息。更让林远心头一跳的是，她那垂在身侧的手指，正无意识地在摊开的物理课本空白处，快速而隐秘地勾勒着……一个模糊的、线条流畅的轮廓？像是一个持剑少年的侧影？仅仅几秒钟，她似乎意识到什么，手指猛地停住，迅速用掌心盖住了那小小的涂鸦，眼神重新恢复了那种惯常的、与世界隔绝的疏离。但那瞬间的专注和指尖的灵动，如同惊鸿一瞥。

情报点C：峡谷战术研讨室。

靠近楼梯口通风较好的地方，吴明罕见地没有独自“掉线”。他和班里一个同样戴着眼镜、平时存在感极低的男生凑在一起，两人头挨着头，声音压得很低，语速却快得像在发电报。

吴明（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里有光！）：“……你那个出装思路绝对有问题！魔女斗篷第三件出？拖节奏！对面中单是婉儿！爆发懂不懂？前期不做点魔抗，她一套飞天下来你蒸发！影忍足+小永夜才是最优解！合成平滑，还能减攻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