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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一把火 驱逐崔呈秀（第1页）

登基大典的余韵尚未完全散去，紫禁城的琉璃瓦在秋日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朝堂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所有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御座之上那位年轻的皇帝身上，揣测着他的第一把火，会烧向哪里。

是继续隐忍，还是雷霆出击？是延续对魏忠贤集团的依赖，还是另起炉灶？

答案，在朱由检登基后的第七日，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速度和精准，揭晓了。

这日并非大朝，只是例行的御门听政。百官序立，山呼万岁之后，气氛略显沉闷，所奏之事多是寻常政务。端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检，面色平静，目光扫过丹陛下的群臣，尤其在站在勋贵班列前列、神色看似泰然的崔呈秀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瞬。

崔呈秀，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魏忠贤门下五虎之首，是阉党集团的核心智囊和得力干将，权势煊赫。在原本的历史中，他是崇祯皇帝清算魏忠贤时，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重要人物。

朱由检的记忆里，清晰地烙印着关于崔呈秀的罪证：贪赃枉法，卖官鬻爵，构陷忠良，其府邸奢华逾制，其子崔铎更是横行霸道。更重要的是，他深知崔呈秀是魏忠贤最倚重的臂膀，打掉他，就如同斩断魏忠贤一臂，既能震慑阉党，又能试探朝野反应，更能借此机会，将兵部这个要害部门初步掌控在自己手中。

时机己到。

就在一份关于漕粮运输的奏疏议论完毕，殿中短暂安静的空隙，朱由检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没有看向负责引导朝议的鸿胪寺官员，而是首接将目光投向崔呈秀，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大殿的每个角落：

“崔卿家。”

崔呈秀心中一凛，连忙出班躬身：“臣在。”他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皇帝突然点名，所为何事？是寻常垂询，还是……

“朕近日翻阅旧牍，偶见几份弹劾奏章，”朱由检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其中涉及崔卿家，言及卿纵容家奴，强占民田；又有人奏，去岁京察，卿有卖官受贿之嫌。可有此事？”

话音落下，满殿皆惊！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大臣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向御座上的年轻皇帝。谁不知道崔呈秀是魏忠贤的心腹？弹劾他的奏章过去不是没有，但在天启朝，那些上奏的人无一例外都被罢官甚至下狱。新皇登基才几天？竟然在御门听政上，首接以此等罪名诘问崔呈秀！

这是要干什么？要向魏忠贤开战吗？

一些东林党残余的官员，眼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芒，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忧虑和观望。

崔呈秀更是脸色骤变，冷汗瞬间就浸湿了内衣。他强自镇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皇上明鉴！此皆宵小之辈构陷污蔑之词！臣对皇上，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此等行径！定是有人见臣蒙受皇恩，心生嫉妒，恶意中伤！请皇上为臣做主！”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瞥向站在勋贵班列中，同样脸色阴沉的魏忠贤。

魏忠贤此刻心中也是翻江倒海。他没想到，新君的第一刀，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而且首接砍向了他最得力的干将！他原本以为，新君即便要动手，也会先从一些外围角色开始，慢慢试探。这完全不符合常理！难道他就不怕逼反了自己？还是他手中掌握了什么确凿的证据？

朱由检将崔呈秀的惊慌和魏忠贤的阴沉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他当然没有时间去慢慢搜集确凿证据，但他有历史的预知。他知道哪些指控是真实的，至少是方向正确的。他不需要法庭式的铁证，他需要的，是一个合乎程序的、能够服众的借口，来拿下崔呈秀。

“哦？构陷？”朱由检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可朕听闻，崔卿之子崔铎，在京城颇有侠名，强买强卖，殴伤人命，似乎并非空穴来风。至于京察之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一些官员，那些曾被崔呈秀打压过的人，此刻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朕记得，去岁被黜落的吏科给事中魏大中，似乎也曾上疏首言此事？”朱由检仿佛在回忆，轻飘飘地提了一个名字。

魏大中！那可是被阉党迫害致死的东林骨干！皇帝提起他，意味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