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夜色如墨。
喧嚣了一整天的天承城,终于沉入了梦乡,只余下更夫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锦华宫内,烛火早己熄灭。
福贵轻手轻脚地从主殿退了出来,对守在门口的小德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殿下今儿累着了,说是醉仙楼的曲子太耗心神,要早些歇息。”
“可不是嘛,殿下为了‘采风’,真是宵衣旰食,殚精竭虑。”
小德子一脸“我懂”的表情,压低了声音附和。
两个小太监相视一笑,悄然退下,留下了一室的静谧。
然而,在他们走后不到半炷香的功夫,那张本该有人安睡的紫檀木大床上,床幔微微一动。
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动作轻盈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月光透过窗格的缝隙,隐约照出那人身上穿着的夜行衣,紧致贴身,将他修长矫健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
正是萧琰。
此刻的他,脸上早己不见了白日里的慵懒与风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豹般的专注与冷峻。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笑意的凤眼,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
“宵衣旰食?殚精竭虑?”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两个小滑头,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己如一缕青烟般融入窗外的夜色中,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重重宫墙之后。
……
城南,郑家米行。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粮商之一,院墙高耸,守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比某些侯爷府的防卫还要严密。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贴着墙角的阴影滑过,避开了两队交错巡逻的护院。
萧琰蹲在一棵大槐树的树冠里,像一只准备捕食的夜枭,静静地观察着下方的动静。
“啧,这郑胖子倒是舍得下本钱。”
他撇了撇嘴,内心开始疯狂吐槽。
“请的护院比我宫里的侍卫看起来还精神,就是这巡逻路线……太死板了。”
“左边那个,哈欠都打到第三个了,你是多想念你家媳妇的热炕头?”
“还有右边那个,走路外八字,下盘虚浮,一看就是昨晚在哪个窑子里掏空了身子。”
“就这?”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专业水平受到了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