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渝州之后,天地间的景致仿佛瞬间被施了魔法一般,陡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往昔如诗如画、充满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润与秀丽的风光,己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无垠、满眼苍黄的戈壁滩。
铅灰色的天空,沉甸甸地压下来,低得仿佛只要人一伸手,便能轻易地触碰到那沉甸甸的天幕。
地面上,一道道裂痕纵横交错,犹如大地干涸的嘴唇,正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干涸与荒芜。
黄沙与碎石肆意地铺满了所能看到的每一处地方,一阵风吹过,沙尘飞扬,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干燥而又灼热的气息,那风沙裹挟其中。
每一次呼吸,都好似有无数细小的沙粒在鼻腔和咽喉间,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了这戈壁滩的严酷与无情。
车队缓缓地行进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马蹄一下又一下地踏在那坚硬无比的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那声音单调而又机械,在这寂静得近乎死寂的天地间。
仿佛是在为这片毫无生气的世界,敲打着枯燥无聊的节拍,更衬得这旅途漫长而又乏味。
“唉……”一声饱含着无尽哀怨的长叹,从最前面那辆马车里幽幽地传了出来,那声音懒洋洋的,还带着几分宿醉未醒的沙哑,一听便知是萧琰发出来的。
此刻的他呀,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似的,毫无形象地瘫在马车里那柔软的坐垫上,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平日里视作宝贝的折扇。
这会儿却有气无力地把它当成了蒲扇,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扇动着,试图给这闷热又沉闷的空间带来那么一丝丝聊胜于无的微风。
马车外,传来了洛红鲤那毫不客气的嗤笑声,那笑声里满是调侃的意味。
“怎么?我们的永宁王殿下,这才刚到这儿,就受不了了呀?”洛红鲤一边说着。
一边骑着她那匹火红色的骏马,与马车并行着。
她身着一身利落的劲装,在这满眼苍黄的戈壁背景之中,显得格外亮眼,就如同是一团跳跃着的、充满活力的火焰,与这周遭的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琰听闻此言,慢悠悠地掀开车帘,微微眯着眼,先是看了看外面那刺眼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的阳光。
又把目光投向了洛红鲤那张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俏脸,撇了撇嘴,满是不服气地说道:“你懂什么呀,本王这可不是受不了,本王这是在用心地体验生活呢,从中寻找那创作的灵感,你个小丫头片子,哪能明白本王的心思呀。”
“哦?”洛红鲤挑了挑眉,那双明亮得如同星辰般的杏眼里,瞬间写满了不信。
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地追问道:“那不知殿下,您这体验生活体验了半天,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作,要问世了呀?我可真是好奇得很呢。”
萧琰听了她这话,故意清了清嗓子,还煞有介事地沉吟了好一会儿,仿佛真的在思考什么高深的创作思路一般。
随后,用一种好似饱含着对人生有着无限思考的、深沉无比的语气,缓缓开口道:“大漠孤烟我没瞅见,长河落日它有点远。”
说到这儿,他还故意停顿了一下,砸吧砸吧嘴,接着说道:“要是能有冰镇酸梅汤,给我一碗呀,我能就这么舒舒服服地再躺上三天三夜呢,那才叫惬意呀。”
“噗——”洛红鲤听完这话,再也忍不住了,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一手紧紧地扶着马鞍,生怕自己笑得太厉害从马背上掉下去,一手捂着肚子。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边笑还边打趣道:“殿下,您这大作可真是……别具一格呀,哈哈哈,我算是开了眼了。”
苏芷晴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她心里暗自想着,这位殿下呀。
可真是个妙人,大概这全天下,就找不出第二个能像他这样,把任何原本挺沉重的话题,都能变得如此不着调的人了吧。
就在这看似轻松又充满着打趣氛围的当口,一首沉默着骑在队伍最前方的张劲,突然神情一凛,猛地抬起了手,整个车队见状,瞬间就停了下来?
一时间,原本那马蹄声、车轮声都消失了,西周变得一片寂静,只有那戈壁上的风声,呜呜地吹着,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殿下。”张劲的声音变得凝重无比,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眼神中透着警惕,沉声说道:“前面,有情况。”